文士示意,小厮点头,将怀里的三个卷轴放书房大书桌上,又解开背后包袱,里面亦是十多件卷轴,有大有小,因书桌面所限,小厮逐一打开了四个卷轴,平摊在桌面上。范宝应看得眼花缭乱,张开的嘴巴,便再也合不拢了,约莫又看了大半个时辰,众人只听得他强吞唾沫的声音,皆暗自好笑。
良久,范宝应才喃喃道:“真的,俱是真的!”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颤抖地问道:“贵客如何称呼?”
那文士回道:“在下王开道,尊师正是豫章先生。”王开道说完,指着道士:“此为我表兄蒯挺,颇有些武功,实为保护小弟这些宝物的!教员外见笑了!其中有几件亦是他家藏之物!”
范宝应连声道:“宝物有高人看守,合情合理!但不知几位有何章程?”
王开道道:“在下跟随豫章先生多年,虽得了些先生真传,可科举之路走得颇艰难。在下闻员外与当今圣上有些钩连,当今圣上喜好尊师墨宝,故而将家藏尊师多件墨宝贡献,希望员外从中周旋,在下不图金银,但求有个好出身而已!至于员外报酬,员外但说无妨!”
范宝应眼珠子一转,大笑道:“甚么报酬不报酬?官人忒把我范某看扁了。官人若看得起范某,我等交个知心朋友甚是好,不知官人肯纳否?”
王开道爽朗道:“员外抬爱,在下求之不得!不知在下何时可面见天颜?”
范宝应道:“此事极易,范某即刻派人进宫,将官人之意说了,官人不日便可携书画觐见圣上!”
王开道大喜:“员外果然手眼通天,你这位朋友,我算是交定了的!”说完,朝小厮点了点头,那小厮从怀里摸出一个金锭来,放在桌上。
范宝应满脸泛光,假意拿起金锭,塞给王开道,口里推辞道:“既是朋友,何必见外?快收回去,快收回去!”
王开道道:“在下学了尊师一些皮毛,吃穿是不愁的!既是朋友,总有见面礼不是?员外若推辞,便生分了!”
范宝应听了,登时缩回来,又道:“这几日等候消息期间,官人还须将剩下十几件书画带过来鄙店,由范某仔细识别无误后,才可由你们送入宫去献宝,倘若送进宫内的是赝品,你我罪责不轻呐!”
王开道笑道:“这是自然!在下初见天子,不知员外还有何指教?”
范宝应谦虚道:“范某何敢指教?官人若得圣上垂青,莫要忘了范某才是!”范宝应说完,又道:“你们进宫面圣,三人似乎太多,官人一人进去便可!”
王开道为难道:“师尊二十件真迹中,其中十二件是表兄家的,表兄自幼修道习武,颇为不俗,亦想求个一官半职呢!”
范宝应醒悟道:“这便难怪了!我朝‘宫观使’皆是前任宰相或现任宰相充任,‘宫观使’之下另有‘提点’、‘主管’、‘判官’、‘都监’等,道长若能被圣上封为某道观的都监,亦属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