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开道、蒯挺均知,坐御案之后的,定是赵构。蒯挺暗叫侥幸,他原担忧赵构高坐御座,身边侍卫环立,动起手必然颇费周折。却未想到他赵构如此简从接待自己,今日我蒯挺合当名垂青史了!
殿内如此境况,王开道也异想天开起来:若蒯挺武功通神,将偏殿内三人皆杀了,我王开道岂不亦有时机跟随蒯挺从容逃脱?颓唐萎靡的王开道顿时振作不少。
两人浮想联翩之时,一个雄浑声音喝道:“既来献宝,面见天子,怎不叩拜?”
王开道、蒯挺趋步向前,离赵构御座尚有一丈余,即俯首于地,口称:“草民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赵构右手抬了抬道:“起来说话!”
王开道、蒯挺立起身来,赵构又道:“旬日之前,御街‘宝应斋’传话入宫,说有人持黄山谷真迹多件,欲向朕献宝,便是尔等罢?”
王开道心情已完全平复,俯身回话:“布衣王开道,涪州人,随师尊豫章先生就学近十年,辗转多地,师尊于宜州(注:广西宜山县)病逝后,小民亦回故里,潜心钻研师尊书画二十年,因而误了科举,如今年近四旬,仍是一位白丁!眼看韶华已老,苦读难成!偶闻陛下颇爱师尊书画,故而搜得师尊真迹二十件,希图以此为进身之途经!”
赵构听了,暗笑王开道编得好借口,简直破绽百出!那黄庭坚死于三十年前,你王开道说黄庭坚死后,你自己研习了二十年,其中还有十年你去何处了?再说,纵使你王开道十岁跟着黄庭坚学习,学十年,黄庭坚死了三十年,如今四十年过去,你也该有五十多了,怎的不过三十开外?
赵构心头如此想,口里却应道:“难得你忠心为朝廷!也难得你直言不讳!朕颇为欣赏你的直爽。你随豫章先生就学十年,又苦学了二十年,定然是有真才学的,埋没在乡野岂不可惜?你所献书画,若是豫章先生真迹,你再现场写几副字,画两幅画,若得豫章先生真传,朕可以不拘一格的!”
王开道假装大喜,又拜伏在地:“谢陛下隆恩!”
赵构笑道:“你且先别谢恩!你所带来的书画,朕可得亲自鉴定真伪!你现场作书画,朕亦要亲自观摩。庙堂之上,一闲人、一庸人、一吹嘘人,却也容他不得!”
王开道忙道:“小民岂敢犯欺君之罪?”
赵构回头望了望杨沂中,杨沂中即朗声道:“闲话少说,你们将书画呈上来,由陛下鉴别真伪!”
王开道回声“是!”朝蒯挺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