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杜米乐回房睡觉,看到床上铺的小绒毯,忍不住笑,堂婶还记得她小时候过敏的事。她钻进蚊帐里,轻轻摸了摸小绒毯,柔软细腻,看着跟新的一样,这么些年,大概也没拿出来用过。
孙春花推门进来,手里端了杯牛奶,“怕你睡觉前想喝水,杜然说牛奶比水好,城里人时兴喝这个……”
杜米乐笑着接过来,“我没这习惯,您端来了,我就喝了吧。”说完,一口气把牛奶干了。
她愿意喝,孙春花就高兴,在屋里四处看了看,“蚊帐里头让你大嫂扇过了,没蚊子,你安心睡,就是那个小毯子你如今睡有点短了,我寻思着再弄块差不多大的毯子来……”
“不用,”杜米乐说,“昨天就痒过了,不会再痒了。”
孙春花吃了一惊,“你在哪睡的?我看看。”
杜米乐撩起后腰的衣服给她看,还有点抓痕,但消了肿,颜色也都恢复正常了,杜米乐知道只在第一天会这样,后面适应了就不会再过敏了。
杜米乐抱着孙春花的手臂,“婶,晚上我跟你睡。”
孙春花笑着说,“那有什么不行的,小时候你也跟婶睡哩。”
杜米乐记得这事,她对堂婶的印象非常深刻。那年到老家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堂婶,班车在公路上刚停稳,堂婶就跑上来,乐哈哈的冲她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告诉她,全家人都在村口等着迎接她呢。打那之后,她就总被堂婶抱着,头天晚上跟奶奶睡,第二天就跟堂婶睡,她喜欢闻堂婶身上的味道,像皂角,清爽怡人,让人感觉到亲切。
俩人并头躺下,小声说着话。二十年的时光,有太多想说的话,想问的事。杜米乐问爷爷奶奶的事,问两个堂哥的生活,问小侄子们的成长……堂婶都拣好的说,不好的含糊过去。她也问杜米乐的生活和工作,问江佩云改嫁的人家怎么样?后爸对她好不好?杜米乐也是只报喜不报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