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尹穿着衬衫，胳膊上除了手腕的一道抓伤，其余露出来的地方很光滑，可当他的上身却是千疮百孔。

一个个新伤叠着旧伤的烟疤，一道道鞭子抽打的伤痕触目惊心，这些伤痕间隐藏着咬痕和指印，可以想见其中屈辱。

“这就是理由！我杀他的理由！”

龙尹仰起头往下坐了些，倚在审讯椅上，尽可能地克制自己不让眼泪落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楚慕礼才继续问：

“这些伤是王霭弄的？”

“没错，就是他！没想到吧，外人眼中和蔼，谦逊，彬彬有礼的大师兄背后竟然这样对他的师弟！”

龙尹冷笑一声：

“我刚加入梨园时跟他们一样，也觉得王霭是个不错的大师兄，甚至还有些依赖，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不过是他精心捕猎的玩物罢了。”

龙尹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成年后就自己谋生，偶然的机会加入了梨园戏班。

起初，所有人都嘲笑他男生女相，笑他练不好武生只能扮花旦，甚至还有人调戏他，那时候只有王霭会帮他，会替他教训欺负他的同门。

王霭劝他接受现实，旦角就旦角，不比武生差。

渐渐的，龙尹接受了自己的长相，也接受了成为一名花旦，穿上戏服，尽显妩媚风情。

原以为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没想到迎接他的是噩梦。

那天晚上，王霭谎称有新的本子要给他看，结果他刚进去就四肢无力地倒下。

那个时候，龙尹才看清了王霭的真面目。

一夜折磨过后，王霭拍了他的照片用作威胁，迫使龙尹在外人面前仍然跟他装作关系很好的师兄弟。

就这样过去了好多年，龙尹看似已经习惯了王霭的折磨，可其实他无时无刻不想杀了王霭。

龙尹知道一旦杀了王霭他的人生也会随之被毁，他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杀人的计划就这样搁置了很久。

直到前段时间，王霭的一个举动让他彻底动了杀心。

那天晚上，龙尹受王霭威胁再次来到他的房间，可这一次房间里多了一个中年男人。

龙尹认识他，他经常来梨园听戏，每次来都捧自己的场子，可他的眼神很恶心。

这人给了王霭一笔钱，王霭就把龙尹卖了，甚至还打算利用他的身体赚钱。

那夜过后，龙尹便开始着手杀死王霭的计划。

王霭是武生，从小就习武，而他身形瘦弱，要是动手他绝对没有胜算，所以他便想到了毒。

院子后面种了很多夹竹桃，这种毒是最方便弄到的。

王霭上台前有喝茶的习惯，但一个极恨他的人递过去的茶，他不会喝，所以龙尹便将毒药用胶囊裹了含在口中。

王霭上台前见龙尹支开众人走来便色心大起，这口穿肠毒药终是喝了下去，龙尹手腕上的抓伤也是那时留下的。

在上台后不多久，王霭便毒发倒地。

龙尹交代完了犯罪经过，听到的人都沉默了，杀人者固然有错，可并非所有罪犯都是坏人。

审讯结束，楚慕礼看着龙尹还未拉上的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帮他把衣服拉上。

“虽然我不常听戏，但我觉得你扮上武生应该也挺不错的。”

龙尹抬起头露出笑容：“谢谢！”

“你这案子情况特殊，大约不会判得很重，等你出来，我想梨园里应该会多一个很棒的武生。”

说完，楚慕礼便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把小纸人探出来的脑袋按回口袋里。

回到办公室，楚慕礼把小纸人交给了糖糖。

“故事听完了，开心了吗？”

糖糖摇摇头：“不开心。”

楚慕礼摸着糖糖的脑袋笑着说：“审讯室里的故事本就不会让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