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点了点头,提起了别的事。
一盏茶过,大公主抬了抬手让人换茶,又亲自为他添了自己手摘的茶花,“王府已经十几年未有生育子嗣之事,我总虑着怕他们不周。”
王爷本想着该去侧妃那里,但听大公主提起心上挂着的事,又稳下神来静听。
大妃示意婢子将王爷的瓷盏移过来,亲自动手,向其中添了几瓣茶花,再给自己的添几杯,重新依次盖好盏盖,小婢恭身呈回捧盘,再次献给王爷,王爷注视着王妃的一举一动,眼睛里蕴了些华光,“你这操心的爱好,可是从来没变,到底是要让我有多过意不去,几个孩子已经是佩星劳心劳神。这次,就想着让你放开手。随了她们去。到底如何,也全看他们各自的造化。”
估摸着那花儿泡得开了,大公主眼眸挑挑,自己也捧了杯,王爷笑笑会意,亦捧杯,“交与王爷这一生,从未觉出苦涩,倒是怕王爷不信我。”说完,自啜了一口,再抬眼看向王爷。
大公主算准了王爷心中所想,必是想将那位侧妃托付给她,以保无虞,也可一直在纠结要怎么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即使是再精美的言辞,所要表达的,也不过一般是要让她无法出手加害于他的心上之人。
星月西转了一些,屋子里的熏笼也变得更热,王爷到底爱过她的,此时感知她厚意,不觉心上生出团团暖意来,连脸颊都红了。
大公主却赶着他出门,“不拘着王爷身在哪里,只愿着王爷心上是痛快的便是我的心愿。妹妹此时当的是子嗣大任,我如何又会计较这些。”
她越是这样的大方向外推他。他越是舍不得一走了之。从前的情景从心底拓起一般的清楚。
大公主看着他变得极是动情,知道自己切中了要害,对那位侧妃好,是他想要的。可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容不得她。
先时对无忧的疑惑也慢慢放下,自己布了大局,可是要收那局的网,并不容易,太需时日,无忧口中的办法却可速成。那会让他痛苦,甚至会与她产生嫌隙,然后,她并不后悔,那样也好过他这样日日心不在焉,而她又要强颜欢笑。
到底让王爷走了。姑姑轻着声音道,“大公主念了王爷多时,怎让不留王爷。”
大公主脸上的神情一泻,眉目色彩却相反地浓烈起来,“我与王爷是急不来的,一日留有祸根,便一日阻隔真心。朝堂上与皇兄争,已是劳神,本没有意她,倒生出好大的事来。就这样一下子做大,让人不得不拿了全副的心意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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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进茶的动作一顿,看向从外面施施然走进,满是恭敬又看不出谄媚的无忧,“哦,王爷说给我听的,极是能为的人,原是姑娘么?”
事前无忧整夜睡不着觉,毕竟是人命关天,虽然打定主意自己首先关心的是自己亲人的命运,可还想着去面对那位侧妃时会是怎样的心境,说不定会止不住的抖,然后一切败露。心上所有的惊悸,胆怯,不忍,与剧烈的拉锯,都在那抬眸一瞬轻易地土崩瓦解。
要是那样,她再无法去做别的事,去救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所以,就这一次,就这一次,让她做得好吧。那样之后会少害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