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月很快庆幸于因为自己,大阏氏不会那么快的挖去她弟弟的眼睛。“为什么将他打成这个样子,如果打成这个样子,他就没有办法招供,他怎么来到这里?又为什么能够登上生塔?或者说也许他连碰都没有碰过那座塔,却被某些人陷害,背负了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宁月用最后的力气支撑着自己说完这段话。那些紧紧束缚住她的力量,现在反而变成了是支撑她的力量。没有他们的话,她一定会垮下去的。
大阏氏的笑声如同刚刚打磨过的长剑,犀利的穿过圣坛的每一个角落,却依然没有终止,犹在来回,“妹妹这话问的,真是可笑,如果可汗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爬上了那神圣的生塔,就不会将他交给相师用于归魂术了。只要他拿出铃魂,付出他的代价,这才是可汗需要的东西。妹妹却想将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所以这些真正尊重你的人,才会以这样的方法帮助你认清一切。也包括我这个疼爱你的姐姐,可汗不在,有许多事情,妹妹该听人劝的!”
宁月扬起头,看到迎光而立的大阏氏脸上前所未有的辉煌笑意,只不过那样的辉煌之中充满的却是死亡与震撼的气息。大阏氏似乎是感觉到了宁月的注视,攸然转过的目光,再度落在宁月脸上,仿佛是在那一眼之间,对宁月此时脸上的表情产生了浓郁的兴趣,迈开脚步向她走来,俯下身,对只能坐着的她微笑,伸出手指,绕过她的脸颊,轻声细语,“从今天开始,你会看到从前你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事情!它们会很有趣,非常有趣!在这世上贵人轻狂犹然过早,更何况你这贱人。”
宁月盯着那条精妙的舌头,在大阏氏的口嘴巴中翻转,就在下一瞬幻化成毒蛇的芯子,来来回回上下玲珑翻转,心中说不出的作呕。
宁月现在已经想不出要威胁点儿什么,才能让大阏氏停下她疯狂的想法。
可是那些正在折磨她弟弟的手法却已经悄然开始。
听到她弟弟的第一声惨叫,她的脸色变了变,然后闭上眼睛,事实证明,没有一点用处,只要她能听到的声音,只要她还活着。就会不着边际的向坏处想。她在想象出来的惊悸之中,大口喘着粗气的睁开眼睛。却因为害怕,再度紧紧闭上双眸。她不能!可仍然改变不了什么!她想她该看着的,也只有清晰的了解每一个细节,才能真正找到解救的办法。逃避才是最无力的罪过。
她不仅要睁开眼睛,还应该时刻保持清醒的理智。她要做到这一切是因为,她决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失去他。
她打定主意要这样做的时候,这具身体中的力量像是全部散去,如果想要坐直的话,只能深深的靠在椅子背上,向地面上那个蜷缩起来的身影看去,刚刚还有很多人围着他,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散去,但可以想象,他们必然是在他身上得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现在她的希冀很简单,就只是要他能挺过这几日?她在想只要大汗回来,她会向他说明一切,再也不想隐瞒。虽然那时的她,本身也已经是个罪人,是一个欺骗可汗隐瞒自己真实身份的罪人,其实也许没有什么资格请求可汗会将她原谅,还放了她心爱的弟弟,但是希望,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她都要乞求。现在这一刻,她宁愿她从来没有得到这个富贵荣华机会。
但下一瞬,她就是有些忍不住要去同意大阏氏侮辱她的那些话,她就只能拥有卑贱的命运,却偏偏要混迹在这富贵生活之中,于是只能像个跳梁小丑,在那些富贵人眼中,被玩耍被愚弄,被唾弃也像现在这样被折磨。鼓足了全部勇气,将目光更近的靠近她的弟弟,就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前一刻虽然受伤,还能看出留有气息的依然可以挽救成功的孩子,现在连黑色的头发都已经失去了生命的颜色,比外面被寒风一直吹拂的枯草还要颓废无依,她正有一种可怕的感觉,她的弟弟,会在下一瞬,如同一缕青烟,被大阏氏的一个微笑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