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窖里,一盏豆大的亮光忽明忽暗。
地窖的顶部与四角,用手腕粗细的柱子顶着。
日久年深,木头已经受潮腐烂。
地窖深处,一张同样潮湿腐朽的木桌上,供奉着一个造型奇怪的泥团子。
泥团子前原立着一支生人牌位。
上写着:长生祈福牌位,恩公仇氏正初,十方菩萨,十方净土,解灾释厄,延寿祈福。
现如今已经换上了死人牌位。
上面的字也改成了:恩公仇正初之灵位。
此时,一老一少,手里握着拇指粗的绳子,半截未燃的香,颤巍巍走了进来。
少女马红英小心地将地窖的门关好。
爷爷马知乐长叹一声。
“英子,你上去吧,你还小,总得找个给自己找个活法!”
马红英坚定地摇摇头:“不!”
“落在那群畜生手里,还不如就此死去!”
马知乐看向她,似乎有千言万语,但终究没有开口。
爷俩儿呆呆地站了很久。
马红英忽然抽泣道:“小四姐被他们捉走了,邻村的王大叔去赎人的时候见过她。”
“王大叔说,就一晚上,小四姐已经被他们折磨得没了人形。”
“他说,小四姐被他们剥光了,倒掉在门口,往她身子里灌热水……”
“来来往往的人都看见了!”
“大叔找机会问她,有什么要跟家里交待的。”
“小四姐说,要是哪个还有良心的,就把她杀了吧……”
马知乐听闻,紧紧攥起拳头,老脸上满是悲戚。
他重重捶在墙上。
“这群畜生啊!”
“不得好死!”
“好好的闺女……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啊!”
两行浑浊的老泪热滚滚流了下来。
他抓着自己花白的头发,使劲往墙上撞去。
“砰!”
“砰!”
“砰!”
“这把老骨头,白活了这么多年!”
“我没用啊!帮不上忙……帮不上一点儿忙啊……”
马红英赶紧上前,抱住马知乐。
“爷爷!”
“别这样……”
“不怪你!不怪你的!”
“都是狗朝廷与青云宗的杂种不做人!”
“这群有人生没人养的王八蛋!”
“老天爷怎么不开眼,让他们得了势!”
“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
爷俩抱头,哭在一处,发泄心中的委屈。
直哭得口干舌燥,头脑发昏,终于止住。
马知乐捡起刚放在桌上的半支香,叹息道:“家里就剩这点儿了,你去给恩公点上吧!”
马红英点点头,接过爷爷手里半支香,在油灯上点燃,轻轻插在满是香灰的瓷碗里。
爷俩儿一起跪下,为仇正初磕了四个头。
马知乐叹息道:“如果恩公还活着,该有多好啊……”
“他还会行侠仗义,还会舍身救我们吧……”
“唉!这什么世道,好人不长命啊……”
马红英默然,眼里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马知乐似未看见,呆呆地说道:“英子,既然你死意已决,等这香燃尽了,咱爷俩就上路吧!”
马红英重重点头。
“害怕吗?”马知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