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十张字数较多,只是对穿越这件事情的一些交代。有任何不适可以跳过,并不影响剧情发展。)
“请所有游客快点跟上来,今天南鼓锣巷人流量非常大,后面据说还有几个大型旅行团要带人过来,都是冲着这一条小吃街慕名而来的。”XC旅行网的一名导游小姐通过便携式耳麦对这里百来人的队伍喊着,手上还不时的挥舞着一面小旗帜,“我们现在看到的是老北京平时常吃的豆汁儿,炸圈儿,这是炒肝儿...后面年纪大的几位,身边的亲属都看紧了,小孩子都看好了!皮夹子都小心了!”
郝拥军此时吊在队伍的后面,身旁是他的爷爷郝建国,老人已经九十六了,这次强烈要求出来看看,说是就怕以后没了机会。
家里人都忙着自己的事业和学业,最后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强行落在了郝拥军的身上。
“小军,给爷爷看着点儿,有没有卖艾窝窝的,爷爷有些馋了。”郝建国强撑开唯一的眼睛四处寻找着,“那会儿你奶奶最喜欢这个,爷爷一直忙,没时间,直到她咽气的那天,都吵着嚷着要吃一口艾窝窝,哎,爷爷亏欠她太多了啊!”
艾窝窝历史悠久,明万历年间内监刘若愚的 《酌中志》中说:“以糯米夹芝麻为凉糕,丸而馅之为 窝窝,即古之‘不落夹’是也。”另外一种传说是艾窝窝来自于维吾尔族,与乾隆的宠妃香妃有关。艾窝窝营养丰富,为温补强壮食品,具有补中益气,健脾养胃,止虚汗之功效。
郝拥军小心的搀扶着爷爷有些颤颤巍巍的身子骨,一边仔细的扫向两旁,他深知这种糯米食品对年纪大的要慎用,但是爷爷都这把岁数了,奶奶离世的那天,他忙着出任务,也没赶上老人家最后一面,这次怎么都不能让爷爷再留下遗憾了。
这条南鼓锣巷还是那个样子,只是以前熟悉的东西都不见了,虽然建筑结构没怎么改变,却强行植入了不少外来文化的元素,有些不伦不类,关键这些游客还拿出自拍手机一个劲的拍摄留念,以为这就是这条历史悠久的小巷子该有的样貌。
他俩走的很慢,已经听不到导游小姐的声音了。
“哎,都变样了,以前就在这个位置的啊!”耳边传来爷爷懊恼的声音,“怎么就没了?没了...”
没了,以前的记忆都随着时间慢慢的淡去了。
刚才那条巷口,他还有些记忆,父亲在的时候,总是会骑着家里唯一的永久牌自行车载着他到处闲逛,真怀念啊!
“小军,小军,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爷爷关切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还以为你会觉得爷爷多事,你那么忙,还要你陪着爷爷到处跑。你奶奶最喜欢你了,你奶奶最喜欢艾窝窝了!”
声音越来越低,郝拥军只觉得搀扶着的身子骨变重了,但是周围喧闹的声音完全盖住了感官,他完全没有想着要去看一眼 爷爷这边。
忽然,一块招牌出现在他的眼前,是艾窝窝!
“爷爷,艾窝窝,那是艾窝窝啊!”郝拥军兴奋了,终于...终于可以满足一下爷爷的愿望了,可能是最后的愿望。
爷爷没有回应,只是整个人都靠向了他这一边。
他终于反应过来,爷爷不对劲了,爷爷不行了!
“爷爷,你别吓我啊!”郝拥军眼泪糊了眼眶,鼻子发酸,紧紧抱着爷爷,想去怀里摸手机的手,却被什么东西拉了一条小口子,本能的将手缩了回来,整个手掌都布满了血污,没一会儿,整个手掌都麻木了,没有了知觉。
不知道是因为太担心爷爷,还是因为突发性失血休克的原因,他只感觉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只看到附近有人朝着他们这里跑来,耳边还能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声音很大,像是可以穿透耳膜一样。
“快来人啊!郝拥军受伤了!快来人啊!”
受伤?
可不是受伤了吗?
可是,整条南鼓锣巷除了爷爷知道自己的全名,还有谁?
刚好有人出现在那里吗?
不会那么巧合吧?
他其实还有一些意识的,感觉到有很多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抬着,刚想开口说自己的爷爷还在身旁,眼前的视野就变成白茫茫的一片了。
“伤得不轻啊!这是怎么伤得?”隐约的看到一名绑着两条羊角辫的年轻女医生靠近自己的脸,然后听到器械和设备接触发出的铿锵声来,“我先给他止血,他这个伤口需要缝制,我这里没有麻药了,得送他去协和医院!”
郝拥军只觉得很有意思,这都2041年了,怎么还有女孩子喜欢这种发型?
而且,专业的医护工作者,怎么可以那么随便,你的医用帽子呢?口罩呢?
协和医院?
不是,这是把自己抬来哪里的野诊所了吗?
要是没记错的话,协和医院东单分院不就在距离南鼓锣巷不远处吗?
打个的也就七八分钟的事情。
老子身上有钱!
就算没钱,不是还有人脸识别吗?
感觉到手腕上被绑着橡皮管,这是为了缓解血液流速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野诊所也要与时俱进啊!
怎么连麻药都没有?
闹呢?
他很想呵斥几句,但是无论怎么挣扎,都没用。
就像是精气神被掏空了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掌上传来钻心的疼痛...
刚才还是没有知觉的,这是...
“你们几个大男人别愣着,过来给我按住他,不然伤口不清洗干净,得了破伤风,我可不负责!”女医生冲着身旁的其他人喊道,“你过来摁住他的肩膀,你摁住那边的,你们俩别杵在那里,过来摁住他的脚踝!怪不得这么严重,合着你们一点都不懂!”
“拥军,别睡过去啊!拥军!”耳边传来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熟悉是因为音调,陌生是因为对方的年纪。
人的声纹也是唯一的,他对爷爷的声纹非常熟悉,只是这个声音怎么...好像变年轻了?
因为中气十足!
“爷爷...”郝拥军终于喊出来了,那只完好的手从一个青年的束缚中挣脱出来,一把拽向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拥军,你大爷的,老子才十八,老婆都没有,哪来的孙子?”一个年轻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正在冲着他一通抱怨。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在干什么?
他开始在诊所里环顾四周,可他看到了什么?
雪白的墙壁上空荡荡的,天花板上就那种五六十年代的裸露大灯泡,外面用报纸临时制作的灯罩,这么草率吗?
这是哪家剧组啊?
当他看到那张记忆深处的海报时,那上面是他这辈子最佩服的两个人的海报。
然后他扫到窗户外砖墙上刷着的标语“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你们怎么回事?几个大男人连个病人都摁不住吗?”耳边又传来那个女医生呵斥的声音,“你给我坐下,你的手上还流着血呢!”
“你是谁?你的帽子呢?口罩呢?”郝拥军有些烦躁的盯着眼前的女医生,“现在医护工作者工作态度都这么不严谨了吗?你是哪家医院的?”
“拥军,拥军,你怎么回事?”那个叫骂的青年凑了过来,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丫的不会失忆了吧?连丁秋楠丁医生都不记得了?她不是你心仪的吗?”
谁?
丁秋楠?
穿越到电视剧里了?
人是铁饭是钢?
爷爷呢?
郝拥军看向这个明显年轻了五六十岁的爷爷,你特么年轻时就长这锤子样?奶奶那样的大美女是怎么瞧上你的?
慢着!
丁秋楠不就是奶奶吗?
“奶奶...奶奶!”郝拥军忽然泪流满面的朝着眼前的女医生跪了下去。
那女医生原本被郝拥军那几句话唬住了,还以为是上面派来微服私访的,见这个半大孩子居然朝着自己扑了过来,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最后只能将郝建国拉到自己的面前,这里,也就这个憨大个儿比较熟悉。
“拥军,你发什么疯呢?流氓罪可是要吃花生米的!”郝建国连忙上前几步将郝拥军拽了起来,重新将他摁在了急救床上,“丁医生,您别跟他小孩子置气!这家伙不知道今天哪根筋搭错了,您还是先给他止血吧!”
丁秋楠这才从惊恐中反应过来,虽说她只是刚刚从卫校毕业的,就被派到红星轧钢厂厂医院顶几个月班,原来的厂医退休了,后继无人。
而红星机械厂那边的厂医院,人家一根萝卜一个坑,确实没有空位安排她。
“...”听郝建国这么说,丁秋楠也从惊慌中恢复过来,但当她看到郝拥军脸上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样子,又不似作伪,不过她是有知识的女青年,家里父母也是高学历的归国华侨,她本身又是医护工作者,很多难以解释的病症都有其合理性,很快就释然了,“这次你们一定要摁住了!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力气怎么那么大?”
“呜呜呜,奶奶,爷爷,爷爷给你找艾窝窝去了,艾窝窝找到了,爷爷却没了...”郝拥军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着什么,隐约可以听到艾窝窝。
艾窝窝?
丁秋楠双眼圆瞪着郝拥军,她从来没有给厂里的其他人说过,自己最喜欢的点心就是艾窝窝,这个半大孩子是怎么知道的?
他哭得很伤心,但是他爷爷在哪里?
“丁医生,不是,他爷爷奶奶早就不在了,这小子肯定是摔糊涂了!”郝建国见丁秋楠射来询问的眼神,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您还是快点给他清理伤口吧!今天车间里任务还挺重的,大家伙儿还要回去赶工呢!”
被郝建国这么一提醒,其他一些工友嘴里也发出啧啧声来,似乎也在担心今天能不能把任务完成,弄不好就要留下来加班了。
“呀!这是怎么回事?”丁秋楠惊呼出声,“郝建国,你告诉我,刚才你们将他抬来的时候,他的手掌上是不是血肉模糊?难道是我看花眼了?血呢?”
郝建国等人也顺着丁秋楠的手指看了过去,好白,葱嫩般的手指。
“你们往哪看呢?”丁秋楠顿时发现不对劲,两颊生晕娇嗔道,“看他的手指,他的手掌!”
“哦哦哦,二牛,刚才就属你喊得最大声,拥军伤哪里了?”郝建国大着胆子拎起郝拥军的手掌,来回翻看起来,“娘的,哪来的伤口啊?这手指也不像是失血过多的那种白皙的感觉啊!”
“好呀!”丁秋楠感激的扫了眼郝建国,这个家伙虽然憨憨的,但是听懂的随机应变的,“你们是看我太闲了,给我找点麻烦是不是?都给我出去!还有你,别哭了,也出去,以后没事都别来了!”
刚才那种血肉模糊的既视感,房间里是个人都看到了。
就连那医用托盘里,还放着几块染成了红色的纱布呢!
几个十几二十岁的工友被暴怒的丁秋楠赶出厂医办公室,还有些发蒙。
“拥军,还有你们几个,快点回车间去,回头就按照我刚才交代的,反正车间里刚才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就说丁医生医术了得,那她的名气起来了,以后能够留在咱们红星轧钢厂,总比再派来几个大妈大伯来的强啊?”郝建国那种憨傻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小脑瓜子转得很快,“哥几个,今天拥军的事情我呈你们情了,回头哥哥去山里打点野味好好犒劳下几位,先回去吧!别回头说漏了,主任再找我们麻烦!”
郝拥军被郝建国拉到一旁坐下,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又跑回到了医务室里。
没多久,丁秋楠手里端着托盘小跑了过来,“建国,这次多亏你提醒了。”
“没...没事儿。”郝建国用挠着后脑勺嘿嘿笑道,“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丁秋楠卫校没有白读,手上速度一点不慢,几个呼吸就给郝拥军手掌包扎完了,还不忘在衔接处蘸着一些红药水的污渍。
“好了,你们回去吧!”丁秋楠横了一眼依旧有些失神的郝拥军,对郝建国说道,就小跑着回去了。
“拥军,你可是哥哥我的福星啊!你刚没看到,丁医生她对我笑了!”郝建国在他的耳边巴拉巴拉一通。
这个和爷爷有着一样的脸蛋的家伙,居然真就是爷爷,那个女医生真就是奶奶啊!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啊?
看着自己整个左手手掌被裹成粽子的模样,看着那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蝴蝶结,这就是奶奶!
“走吧!爷爷的好大孙儿!”郝建国贱贱的笑道,“回去晚了,回头二大爷又要去主任那里打小报告了!巴拉巴拉...”
二大爷?
什么二大爷?
怎么这么耳熟呢?
当他俩走进七车间,看到远远走来的一个大肚腩的中年人,这特么不是刘海中吗?
情满四合院里的二大爷,他...他怎么也在这里?
老子到底是穿到了什么鬼平行世界里了?
“你们俩跑哪里偷懒去了?今天车间任务那么重,还有闲心到处跑,走快点!”刘海中一脸厌恶的看着两个人,双手背负嘴里哼着什么段子就昂着头走了。
“嘁,一个七级锻工,跑咱们第七车间嘚瑟个啥?”郝建国不满的吐槽一句,揽着郝拥军回到工位,“你行不行?不行我去给主任说一下,回头再补上就是了。不过你这个不能算是工伤,今天的工钱铁定保不住了。”
周围的工友都看过来,看到郝拥军手掌上那惨不忍睹的绷带,都不住的摇头叹息。
“拥军啊?没事了吧?”车间主任王三炮走了过来,“你们院二大爷那张嘴真是不饶人,这么一会儿就给你传扬出去了,你别往心里去!今天的任务确实有些重,你这才刚刚升到二级钳工,回头我让你师傅和几个师兄来帮帮你,你休息一会儿!这孩子,哎~!”
郝建国几个相熟的工友很快就凑了过来,“这刘海中可真是王八蛋啊!这么一会儿就给你传扬出去了?要不我们找个机会,办他一下?让他长长记性?”
周围一群工友七嘴八舌起来,多少都有人被刘海中打过小报告。
这老小子还是这种性格啊!
不是,听王三炮的意思,老子和刘海中在一个院子的?
“建国...建国哥。”郝拥军回过神来凑过去小声询问起来。
“怎么?想起来了?不叫咱爷爷了?”郝建国半开玩笑道,“行了,说事,想知道什么?”
“刘海中跟我一个院?那我住在哪里?”郝拥军这话一出口,郝建国又本能的抬手摁在他的额头上,“这孩子,还以为你没事了,怎么又说胡话了?咱们都在南鼓锣巷12号住了十来年了,你丫的不会失血过多,短暂失忆了吧?”
说着,还左右看了一眼,“别吓哥哥了,回头我爹知道了,还不往我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