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儿，小白，谢谢你，一次次满足我的任性妄为。”

“说这个做什么？”

“坐一会儿吧？有点累了。”

周小白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往往人在油尽灯枯的时候，就会有些反常出现。

“头有点重，让我靠一下。”

“唔，就像我们刚刚认识的那次，你就是这样靠在我的肩膀上。”

“还记得我们在巷子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时候我就看上你了，怎么世界上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呢？有些不太真实。”

“我每次回家都会依依不舍，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就失去你了。”

“还记得我们在一食堂合力斗傻柱抖勺的事情吗？”

“触目惊心真的是过不去了，当时连我都觉得你是词穷了。”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公主坟的时候吗？那会儿大家都那么年轻，一个两个跳进水库里，那些鱼儿全都自己跑进渔网里，争先恐后的样子。那还是我第一次接过男孩子递来的饭盒喝着好喝的鱼汤。”

“还记得那次我被小混蛋堵在巷口，那时候我都做好了自杀的准备了，你就像是天兵天将一样出现，将我救了下来，当时我就决定一定要嫁给你，给你生好多好多孩子！是不是有些不知廉耻？”

“还记得那些年我们逛过的马路吗？你说王府井将来会是京城的CBD，都让你说准了！”

“还记得我问过你，花那么多钱买这些破房子做什么？你说将来会升值，几千几万倍的挣回来。我当时就问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你说我们将来会有很多很多孩子，孩子也会有孩子，将来钱不够让他们上街要饭去吗？”

“还记得韩春明和关小关吗？他们的酒店连锁已经成为全国全球都知名的企业了，现在两个人到处去演讲，宣传的都是你当初给他说的那套理论，混得风生水起的。”

“还记得...”

周小白说不下去了，她感觉到了掌心的冰凉，但是她还是噙着泪水，继续回忆。

“还记得那年你对我求婚的场景，其实心里我就是一百个愿意的，就是为了该死的矜持，现在想想都是满满的回忆啊！”

“还记得第一次生下星辰他们三兄妹，我知道最开心的就是你，但是你就是强装着，还要过来关心我这里疼不疼那里不舒服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以前有过一段婚姻呢！这么熟练！”

“还记得给孩子们起名的时候，颐豪还在，郝淑颐，真想她啊！”

“还记得...你会忘了我吗？下辈子还能见面吗？我们都没确定暗号呢！你怎么这么狠心呢？”

忽然，一股寒风吹了起来，大片的雪花落在两个人身上。

周小白的声音越发的哽咽，她知道肩膀上的人已经没有了听觉。

郝拥军的遗体在周小白的陪护下，一起回到了京城。

回到了小菊花胡同，回到了南鼓楼巷12号。

记忆开始的地方。

“妈，吃点吧！爸爸要是知道了，他也会伤心的！”

“妈，多少吃点吧！爸爸就在这里，我知道，他就在我们身边！”

“妈...”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怎么好端端的就把我留下了？你这个老骗子，老混蛋！你说过我们会白头偕老的！你食言了！”

“你这个老东西啊！过了奈何桥后，孟婆给你喝的那碗汤，你得倒掉，等着我过去！”

“你个老混蛋，每次都把我骗得流眼泪，回头自己一个人偷偷笑！”

“我就是这么不争气，爹妈走的时候都没怎么流眼泪，就是你走的时候流了。”

“公婆他们应该也是幸福的，同时咽气，会不会在奈何桥上遇到？”

“真想下辈子还是他们的女儿啊！真想下辈子还是你的妻子啊！你们等等我啊！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啊？”

周小白哭累了，就趴在郝拥军的遗体旁边，嘴里梦呓不断。

醒过来，继续拉着他冰冷的手掌，继续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