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有些好笑，宿白作为一个力量本质是「本源恶」的古神，既不厌世，也不喜欢搞破坏。

至少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宿白的表现都远比沈鹤更像个正常的人类。

在他们还没有在一起，两人的关系还只是诸葛青单方面纠缠的时候，诸葛青就发现，宿白的本性应该是很活泼的。

至少如果是真沉稳就不应该动不动要和沈鹤干架。

但他总是一副沉稳又温和的样子，就好像一直都是这幅处变不惊的模样。

如果真的只是历经沧桑之后的沉稳劳累，宿白的眼中却没有疲惫或是轻蔑。他的目光始终温柔，却还有着光亮。

或许换做其他的古神，「眼睛」并不能作为评判的标准，但对宿白这个本体与「眼」息息相关的古神来说，眼神还是能够说明很多的。

顺带一提，诸葛青是见过宿白所谓的「本体」的，那是一条通体漆黑的巨龙，只在黑色的鳞片边缘与利爪爪尖上有一丝血色。

黑龙安静的盘踞在世界之间，身上鳞片像是会呼吸一般微微翕动。

诸葛青知道，那鳞片下面是一双双颜色形态各异的眼睛，那是恶意与恶行的化身。诸天万界中最污浊也最不堪的一面化作「恶」的本源，汇聚于此。

——不过宿白怕吓着他，不肯把鳞片掀开。

黑色是恶意，红色是恶行。

宿白一直沉默着接受着粘稠且污浊的恶意，控制着疯狂又歇斯底里的「恶行」。

他习惯于沉默，因为意识中始终充斥着疯狂和混乱；他也习惯于远离人群，因为曾经他无法控制的力量会引动人们心底的恶意。

时至今日，他依旧习惯于独自一人。

但他是害怕寂寞的——也不能说是害怕，只是不喜欢。

可他必须习惯。

可他注定孤独。

可他……还是喜欢太阳的。

“不过，谁让我不知死活呢？”诸葛青突然开口。

宿白尚且有些疑惑，但还没等他发问，诸葛青又自顾自的继续说了起来。

“如果哪一天你真的失控了，要做的第一件事，”他笑得轻松，“一定是先把我吃了。”

他拦不住，所以就让他们永永远远的成为一体吧。生也好，死也好。

“……哪有那么夸张。”宿白只觉得背后发凉，“还有祖宗你别瞎说话。”他说话那叫未雨绸缪，诸葛青说话那十有七八都是flag。

跟他妈因果律似的。

不过没别的感觉，肯定没落上。

“哈？”诸葛青还有点不乐意了，重点是这个吗？

“怎么，你连怎么自杀都有预案了，还不许我选一下结局？”

闻言，宿白眼前一黑，非要他形容的话，那就是有种偷藏私房钱被老婆翻出来的感觉。

“……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句老实话，他真不乐意活成百特曼那种情况。但他和沈鹤不管哪个出问题了都会造成比世界毁灭更令人绝望的后果，所以他不得不早做准备。

那预案就他自己心里有数，沈鹤知道他有，但肯定不清楚具体情况。

所以诸葛青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猜？”诸葛青哼了一声，“你不就这德性吗？”

宿白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他绝对是个负责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