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独一无二

“没受伤吧？”王也只觉得松了口气，他是真的担心油箱起火。

“小事。”沈鹤把外套抖了抖，眼里流露出一丝嫌弃，王也就顺手接过来，丢在路边的垃圾桶里。

两人站在那里，看着救护车和警车一辆接一辆的开过来，看着失血过多的店老板和只是轻微骨折的顾客被抬上救护车。

“……幸亏先把人救出来了，不然再多等几分钟，那个人很难救回来了。”

有人这么说道。

“走吧。”沈鹤看向王也，“趁着还有时间，先吃饭。”那个司机没死，迟早会查到呱呱呱身上，他肯定还得被找。

“唉？”王也疑惑的被沈鹤拉了一把，发现他似乎心情好得不得了，连语气都是轻快的。

为什么？因为救了人吗？

当然不是。

是因为沈鹤在看着王也跑去救人的那一瞬间，突然间确认了一件事。

他确实不怎么关心生命的逝去，因为悲剧每天都在重复上演。

——但是他想帮王也。

他确实想要离开，但是王也在那里，所以他跟了过去。

「我要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谁？」

「等他出现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谢轻语神色温和「小鹤，你并不是大道，你是沈鹤」

「你是人，人自然是知道怎么去爱别人的」

「你见过那么多爱恨，那么多离别，也更应该知道要怎么去爱一个人」

「太上忘情之术确实损毁了你的七情六欲，但只要有一点微渺的可能，它们都有机会再次生根发芽。可能艰难，但不会不存在」

「听起来还挺看脸的」旁听的沈然总结「但是，哥，你肯定行」

「怎么说？」沈鹤看过去。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沈然理所当然的说道「所以我们都会帮你的，是吧白哥」

宿白放下手里的托盘，看向沈鹤「虽然我认为你不需要帮忙，但是如果需要，也没问题」

「还有，下次提家人能不能不要带我，感觉很奇怪」

人的情感，总是脆弱又坚强。

就像是人类本身一般，渺小却又伟大。

27、

王也发现，最近的沈鹤变得有一点……奇怪。

“这个怎么样？”客厅的沙发旧了，沈鹤在发现上面磨损的线头时，觉得应该换一个了。

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两个大男人逛家具城。

“沈总，这款沙发……”两人身后跟着一堆导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抢劫的。

“别这么叫我。”沈鹤的神色似乎有一点不高兴，他扭头看向王也，“你觉得哪个好？”

“打电话让家装公司随便送一个就行……”王也是真的没什么兴趣，但是沈鹤看起来好像很期待，“怎么突然这么讲究了？”

“诶？”沈鹤眨眨眼，“没有理由啊。”

……还真是很沈鹤的回答。就像这几天他没理由的很开心。

好不容易确认了款式，确定了交货时间，沈鹤又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需要你配合调查？”王也疑惑的看着他，“羲和（沈家的公司）出事了？”

“羲和没事。”沈鹤的语气依旧漫不经心，“是前几天车祸的事情。”

车祸？那能和沈鹤扯上什么关系？王也有些想不通，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跟着沈鹤一起站在了警局门口。

是一些很常规的询问，因为沈鹤是买凶杀人的案件里要被杀的那一个，这件事对沈鹤来说大概只能算是无妄之灾。

但对那些无辜死去的路人们来说，也是飞来横祸。

警察很专业，全程都十分冷静，没有掺杂什么个人情绪。但在沈鹤准备离开的时候，在一旁辅助的年轻警察还是忍不住开口追问。

“沈先生，您参与了救援，但今天在这里知道这一切的起因是你自己之后，你却没有什么反应吗？”

他的动作太快，快到中年警察没能来得及按住他。

“整件事都和我无关。”沈鹤原本不想搭理他的，但想到这个距离王也会听见，于是还是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看向眼眶有些青黑的年轻警察，“要负起这个责任的是加害者，而我不是。”

“我做错了什么？错在没站在那里让他撞？”沈鹤的表情和语气都是平静的，但说出口的话依旧有着锐利的锋芒，“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无辜的人死去，如果你真的心怀正义，那么应该尽力将每个凶手绳之以法。”

“而不是站在这里，对一个与整件事没什么关系的人提出毫无理由的质疑。”

“你在迁怒，因为你自己的无能。”

沈鹤平静的指出了这一点，然后转过身跨出门槛，看着坐在等候区的王也，面上平静到冷漠的表情瞬间软化了下来。

坐在椅子上的王也抬起头，看着沈鹤，神色有些异样：“……所以，车是冲着你来的？”

沈鹤走到他面前蹲下。

他是比王也高的，但这么一来，他反倒是要仰头看着王也。

“我没事，先回去吧。”

28、

“你好像没有生气。”回去的路上，王也看着沈鹤，试探着询问，“但很少见你一口气说那么多话？”

何止是少见，可以说是基本没见过……

“我只是想解释给你听。”沈鹤看着他，慢慢的说道，“这种事情并不值得我生气。”

王也：……

这算犯规吗？啊？

“说起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车祸不对劲了？”王也突然想起来那时沈鹤说的话，后知后觉的发现了问题。

什么叫“趁着还有时间，先去吃饭”？

“嗯，没想到他们那么慢。”说完，沈鹤又想了想，“……差点忘了，那个司机好像是大腿骨折，应该是送医耽误了时间。”

本来就没当回事，这种细节也忽略了什么的很正常。

“所以那个时候你知道司机是冲着你来的？”王也的脚步停下，他拉着沈鹤的手臂，神色认真，“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嗯？这种事情有说的必要吗？

沈鹤疑惑的想着。

如果不是去警局的后续，他应该会把整件事完全忘记。

在修真界，暗杀什么的实属家常便饭。他一般都是有仇马上报，不然就单记着也很累。

“下次我会记得说的。”沈鹤认真的说道，“但我真的没有觉得这件事哪里值得提。”

行吧，对沈鹤来说，这个理由确实很正常。

王也没有再纠结这件事。

但是再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他不意外沈鹤会不在意他被人暗算，哪怕沈鹤当场离开了，王也依旧不会觉得特别意外——道德这东西是用来律己的，不是用来要求其他人的。

可是，沈鹤跟了过来。

“因为你在那里。”

沈鹤的声音响起，王也抬眼，视线对上了那双澄澈的眸子。

“我喜欢你，你想救人，所以我也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