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冬天。
南方罕见的飘下鹅毛大雪,回甜水村的黄泥路边突然出现了一只白兔,瞬息之间化为赤身裸体的婴儿。
没等大雪将婴儿掩盖,远处就走来一对夫妻,头巾包裹着脑门,双手插进袖口。
“刘神婆到底行不行,咱们别是被骗钱了?”
“她老人家说心诚则灵,咱们这都是第十回了,要是一个月肚子还没动静,就认了吧。”
“唉,都怪我没用,进门十年也没能给你们老储家添上一男半女,现在要是天上掉下来个女娃,我都当宝贝疼。”
储国庆无奈地笑笑,没回媳妇的话,他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去刘神婆家得走二十里路再翻过两座山,这倒没什么,就是公社大队不让封建迷信,捉到要挨批。
突然,脚下踢到个什么东西,怪沉重。
“亲娘勒,芳兰,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刘芳兰两手一拍,激动地直跺脚,跪到雪地里把婴儿抱起来,伸手一摸:“还热乎,指定没放多久,可怜见的,连个衣服都没给穿,这是要把孩子活活冻死,哪个狠心的娘能干出这样丧良心的事。”
褚国庆四处打量,白茫茫的一片,压根没有人影,凑到媳妇旁边小声道:
“别说了,这是老天爷给咱赐的孩子,赶紧抱回家给老天爷上个香。”
刘芳兰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乡里乡亲的,突然多出个娃,她怎么编呢?
要是哪个附近村扔的,回头要抢回去,她可舍不得割肉。
储国庆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硬是被没孩子逼得想了个歪主意:“反正现在农闲,我把你关屋里三个月,回头就说你不知怀了四个月,后面早产了。”
刘芳兰看向自己怀里白白净净的孩子,看着都有三四个月大了,咬咬牙应下了。
反正谁来问,就死不承认。
白雪再次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土砖墙砌的茅草屋里,周围黑黑的,窝在暖暖的生物怀里不想醒来,闭上眼睛往那边蹭了蹭,继续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一阵慌乱的声音吵醒。
“国庆,怎么办呢,孩子不哭不闹,也不吵着要吃的,该不会是冻坏了吧。”
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白雪的睫毛颤动一下,看到了两个逃荒的难民在说话,男人注意到她醒了,又惊又喜地躬身走过来:“快看闺女醒了,家里不是还有一点小米吗?煮得黏糊点。”
刘芳兰还从来没把米煮黏糊过,刚经历三年饥荒,好多人身上的浮肿都还没退,但只要想到闺女小口小口地吃饭,比捡了钱还高兴。
两人都把她当成刚出生的婴儿。
其实白雪是只修炼千年的玉兔。
玉兔修炼比其他妖兽都难,全靠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清修,好不容易修成人形,却误入仙魔战场,被仙尊和魔尊死前的一道剑气所伤。
拖着油尽灯枯的身体,把最尊敬的仙尊大人埋了,倒在小土包上。
再睁眼就到了这里,她上辈子只在凡人间看过这样的房子。
*
猫了一个冬天,雪也断断续续下了一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