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取来扫把打扫干净地板,陈澄小心翼翼走出厨房,她坐在沙发上,心有余悸的摸着脚底。剩下的一只碗孤零零的躺在水池中,我心底碎碎念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陈澄大概只适合动嘴吃,要论动手能力实在强差人意。造物主是公平的,总会为你关上一扇门,再打开另一扇窗。我让陈澄折腾厨房,完全是自我折磨,我怎么就轻易相信了她的鬼话。或许陈澄在厨房唯一的天赋,属于触发型被动——拆房。
我收拾完锅灶,走到客厅看到陈澄半倚在沙发上稳如泰山,手中捧着的竟然是我送给她的那本《如何把握男人的心》。我忍不住问道:“这种书真的有用吗?我还看到它的姊妹篇《如何拿捏女人的心》。要是有用明天我给自己也去买一本。”
陈澄坐起来,回答道:“到我这个年纪,真正意义上唯一接触最多的异性还是你。在十八岁的时候,我也幻想着自己的意中人脚踏七色云彩,身披红霞万丈,在一声惊雷中款款落地。二十岁的时候,我已经不再需要男人。我能够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我独自去过大理古城,也在冰城的街头欣赏过冰天雪地。所以这本书能够教会我什么,是更加了解我不需要男人。”
陈澄的一通道理讲的头头是道,我听的格外认真,我还以为她说接触最多的异性是我,然后用天花乱坠的语言夸赞我。结果只是变相的贬低我。果然是我自讨没趣了,我就应该闭嘴。
“啊这,这本书看来是个好东西,能够让你有这么收获,我去继续闭关画画了。”
我关上画室的门,枯坐在凳子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躁动的那颗心久久无法沉寂。我摸了摸腿上的石膏,它似乎成为了一把钥匙,能够解锁一种全新的生活。腿伤没好的时候,我总会想,等拆开石膏,我就能够回到正常的生活状态。可距离拆石膏的日子没几天,我恐惧着从前的日子。
当我一个人的时候,习惯性的瞎想,各种念头从脑海中漂浮,扩散到遥远的过往。
我还记得,有人闯入我孤独的生活,她说她叫做何妤。希望能够成为我的朋友,后来我们不但成为了朋友,而且更进一步成为情侣。
我还记得。
何人姣姣,妤女亭亭。
遇水沃鱼,登高绣山。
从那时起,我的生命多出一抹色彩斑斓,哪怕是重庆阴霾的雨季,也会有爱的晴空万里。我以为的是在漫长的时间过后,我们会给自己一份完美的答卷。可现实很冷酷,我交付了一张白卷,因为出题人已经不在我身边。
我在试图忘记那些情感,就像吕子乔那样,把记忆封装打包,再删除,可我始终无法清空回收箱。
我拿起画笔,从各色颜料中调出自己想要的色彩。一笔浓抹,一笔轻涂,寥寥几笔,墙壁多出我想要的麦穗,陈澄悄悄进门,放下一杯热水。
我聚精会神的盯着笔尖的颜料,突然开口,“我想喝冰啤酒,还想吃冰淇淋。”
“没有!”
“哦!”
陈澄断然拒绝我无理的要求,没过多久,陈澄再次进来,单手拎着两瓶啤酒,另外的手上,正是我要的冰淇淋。
“谢谢。”
陈澄站在我身后,放下东西,闭上眼睛聆听着窗外吹来的风。等她再次睁开眼睛,仿佛身处无边无际的麦浪海洋。当然,这是我自己想象的,结果陈澄拍了拍我的脑袋,夸赞一句,“还不错。”
两天的时间,我用画笔点缀出陈澄想要的麦浪。我以为就要结束枯坐的的日子,结果陈澄说她想要离别礼物。我只能架好画架,装订好油画布,试图画出我认识的那个陈澄。
初遇时的醉态高冷,初识时的静默清冷,相知后的偶尔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