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澄看我一眼，继而说道:“我爸妈在美国，我的家……不在这里。”

“那你往年怎么过春节的？”

“去美国，今年不想去美国，也不想待在杭州。所以回到了这里，提前租好的房子还被某人鸽了。”

“你不要血口喷人，是你自己说过应该不会回来了。”

既然谈到这个话题，我有愧于心，没再声张。

县城愈发繁华，基本没有找不到我小时候生活的影子。街道两旁的落雪还没有融化，在幸福路的路口，我们并肩而行，身后还有一条狗跑来跑去。

我问陈澄:“接下来去哪里？”

她说:“不知道，随便逛逛。”

陈澄去开车，我扔掉烟头，习惯性的去坐副驾。当我打开车门，陈澄疑惑的看着我，铃铛就坐在副驾上，对着我摇尾摆首。

我很自觉的关上门，坐在后排座。

陈澄帮铃铛取下笼嘴，它立马兴奋的汪汪大叫，看着前方的路，对周围的一切充满新奇。

她就真的开着车从西涵路出发，路过幸福路，再到政府街。路过永清湖公园，我还讲给她我和王浩初中那会儿最喜欢来这里看别人坐船，我们可羡慕能够坐船的人。

陈澄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继续出发，沿着滨河路走到头，再从迎宾大道回到吉强路。而我……到家了。

县城很小，开车半小时就已经逛完了，这里曾经装载我年少无知的梦，我亲手点燃篝火，把梦送去未知的繁华城市。

这一去，就到了遥远的远方。现在想想，初心已改，旧梦难寻。

铃铛兴奋的趴在车窗，望着昏黄的灯光，想必狗的世界里，肯定没有这么多的烦恼。

我下车关门，铃铛冲着我叫，似乎不满我下车的举动。它用爪子扒拉着车窗，陈澄摇下车窗，铃铛轻盈的身躯从车窗跃出。蹲坐在我脚下，耷拉着脑袋吐着舌头，眼巴巴的望着陈澄。

我终究开口问道:“都到门口了，上去喝杯茶再走。你晚上住哪里？有没有提前订好宾馆。”

陈澄摇起车窗，下车说道:“不用了，我已经订好酒店了。”

我以为她下车是同意去我家，结果她拒绝后拎起铃铛，扔到副驾上，又回车上，直接开车走了。

我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对我来说，她就像是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洋。海面一时的风平浪静，让我产生了行舟渡河的错觉。但暴雨来袭时，海浪狂卷，波涛汹涌，我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回到家里老妈盘问，外边儿这么冷，穿的这么少。让我吃点水果，念叨着让我少喝酒，我爸就是喝酒太多，肝都出了问题。

不知何时，皱纹悄悄爬满她的脸颊，几缕白发混入黑丝，她老了好多。我鼻子一酸，准备在夜里摊牌的话语讲不出来。

她还在等，等我长大，等我结婚。她期盼的眼神里，藏着爱和关怀。

我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抬头看着黑暗的天花板，打开手机，给陈澄发消息，问她有没有到宾馆。我很想问她，现在这种情况，我应该怎么处理。但是……当时好像求她帮我一次，虽然后续处理很让我挣扎，可和陈澄又能有什么关系。

真就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