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澄回坐在沙发上继续说道:“你已经送过我相同价值的礼物,不要有太多负担,这样活的会很累。”
是啊,我就是活的太累,积攒已久的情绪累累如珠,所以才会临时起意去旅行,换种生活,让心轻松一点。
“是吗,可能是吧。你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的画有这么有价值。”
我的自问自答,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在陈澄眼里,那幅画自有价值。但在我看来,是消耗我的两天精力的成果,我自然是用心创作,倘若真去售卖,廉价的价格恐怕连陈澄花大价钱买来的材料费都值不当。
陈澄挼着铃铛的脑袋,把它的毛发弄得乱糟糟的。它没能脱离陈澄的魔爪,祈求的眼神朝我看来。
陈澄停下对铃铛的折磨,回头看向我,“每个人都有自身的价值,不要妄自菲薄。你该做饭吧,我肚子饿了。”
的确每个人都有存在的价值,比如现在,我的价值就是去做饭。
……
当天下午,突然收到杨敏的发来的消息,「我已经在离开银川的路上,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我回了句好的,人生漫漫,可能还会有机会吧。就当是我欠她的人情,迟点还回去而已。
晚上吃完饭,陈澄问我去不去遛狗。我躺在沙发上无聊的翻着那本《阿黑小史》。想都没想答应下来。
铃铛表现的很活跃,围着陈澄转个不停,似乎知道它可以出门散心。
今夜的银川格外温柔,月光如水铺在路面,小区门口的保安兢兢业业的执勤,一看就是新来的。
我牵着狗绳,铃铛在前头闻闻嗅嗅,在寻找着什么宝藏。陈澄走在我左边,余光掠过身侧,她挂在耳垂的珍珠耳环反射出银白色的光芒。
我找话题问道:“你说在县城找到什么答案,你的保密只会越发勾起我的好奇。”
陈澄裹紧外套,略是停顿后说道:“我寻到自己的偏见,那些执着于逃离穷山僻壤的人,是在和命运抗争。在不同的角度,能够看清楚更多的画面。我想为自己那天的言语道歉,我当时理所当然的想,你庸俗的抛弃故乡。你说的很对,要是我在这片穷困的土地成长,泯然众人矣都是其次。或许此时我裹着头巾,望向在院落中玩耍的孩童,重复着先辈的命运。我该感到庆幸,没有被困在这偏隅之地,有机会遍览名川大山,也去过江南低矮青山,随轻舟万重。”
我诧异的说:“就是为了这个?”
太过简单的答案,反而让我无法理解。这有什么可了解的,年轻人知晓书籍中广博的见识,看到了井底以外的天空。不甘成为平庸之辈,妄想着在大城市立足,遍览山川,懂得越多,反倒戴的枷锁越重。他们无法成为和父辈一样的农民,迷茫的追寻着灵魂的自由,更多的普通人,停留在阶级的中间,上不去下不来。
这样更为痛苦,遍览诗书,明知春秋夏梦,也了解大千世界,伸手抓到的是泥泞不堪的生活,身后有万千重担,我们只能低首前行,再被磨平棱角,重复着父辈踉跄的命运。
千万人高呼着人人平等,抬眼是三六九等,在社会的最底层,自身的资源无法助力跨越不平等的鸿沟。书本中接触到的内容和现实充斥着割裂感,只能默默祈祷着……万岁,幸好还有我比我更悲惨的人。
我淡然释怀,说了句没事,我们本就不是相同世界的人,我自然没法强求陈澄理解。当她愿意花费时间去亲自验证,已然说明她认真待我的态度。
我们走了很远的路,顺着街道左拐,就到了南门。仿建天安门的建筑伫立在繁华大道,南门广场上,大妈大爷们随着舞曲挥洒着这个年龄的热情。小摊贩努嘴叫卖,“小玩具!大玩具!还有人人想要的好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