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着眼,没敢看她的表情。
她开车送我到机场,在陈澄离开的时候,我转身回望。她带上墨镜,毫不犹豫坐上车,她的表情就像我初次见她的时候一样冷酷。
而我以为尘埃落定可以回去银川的时候,坐在萧山机场的待机室里。我接到了一通电话,打电话的人是我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的人。
他的自我介绍很简单。
“我是陈潇,听说你还在杭州,有空见一面。”
不等我答应,对方挂断电话,紧接着我收到同个干嘛发来含有地址的短信。
我看向萧山机场跑道,不假思索的提起行李,离开了萧山机场,去往短信上的地址。
雅兰居,这就是我的目的地。
处在上城区繁华地界的某个四合院,其价值完全不能用金钱衡量。
而我刚进门,一位身着旗袍的美女走来问道:“是齐览先生吗?”
我点头说是。
她接过我手里提着的行李箱,伸手邀请道:“齐先生这边请,今天雅兰居被包场了,是罗迟鸿罗先生让我在这里候着您。”
罗迟鸿?
这好像是罗筠他爸。
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旗袍美女推开门说了句“请进”,随后她就转身离开。
古色古香的房间里坐着四个人,其中两个我认识的分别是罗筠和叶安宁。
坐在主位气势非凡的中年男人开口说道:“哟,罗筠这就是我那辆红旗的最终归宿者,年轻人看起来挺有精神的。”
我瞬间回神想到,原来罗筠的那辆红旗,是她老爸罗迟鸿的,我还真是荣幸。
他站起身对满头白发的中年男人说道:“得,老陈啊,我想见到的人见到了,我和罗筠这就走了。”
陈潇同样起身客气说道:“好,小叶替我送一下你罗叔叔。”
叶安宁跟在罗迟鸿身后,罗筠看向我,给我鼓励的眼神。
她爸路过我身旁的时候,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小伙子,珍惜我的爱车。”
我微微弓身说道:“好的,罗……叔。”
这样称呼应该不会有什么错吧,三人出了房间,叶安宁顺手带上了门,他对着我微笑,似乎胸有成竹。
陈潇的满头白发很是扎眼,双眼有神,眉似卧蚕,可以想象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大帅哥。
“坐,不要拘束。你可是很荣幸啊,我也是头次享受到被清场的雅兰居。不得不说还是老罗的面子大,哦!年纪大了不中用,都忘了自我介绍。陈潇,陈澄的父亲。”
我继续站在原地,有些拘谨的说道:“陈叔好,我是齐览,陈澄的男朋友。”
这样的开场白是我下意识讲出来的,原本以为陈澄老爸会歪鼻子瞪眼骂我想吃天鹅肉,然而是我想多了。
他如泰山巍峨不动,双眉挑动问道:“喝龙井还是九曲红梅,可都是特供好茶。”
我低眉说道:“我不懂品茶,什么都好。”
他说:“不能什么都好,要选一样喜欢的。就像我自从来过杭州几次喜欢上这径山茶,再也没有变过。我也去过宁夏,喝过西北老汉熬的罐罐茶,那个苦啊,放再多的糖也遮不住。”
“我小时候家里的老爷子经常喝,我也尝过,老头没念过书,但他说苦茶自有苦茶香,知命信命没好命。”
“那你信命?”
“我不信。”
“命运这种东西,该信也不该信。”
陈潇嘴上说了半天茶,却没有真正动手给我一杯茶水。
我懂他的意思,以茶喻人,说我不该选本应有的两种选项之外的选择。
以茶点命,说我的命只能不上台面的罐罐茶。所以我说我不信命,只不过是对他言语的反击而已。
我转过话题说道:“您去宁夏是为了谢阿姨吧?”
提起谢阿姨,他的眼角多了些许安慰。
“是啊,有些事情得信命,当我头次听到你的名字,我就知道这是一段孽缘。”
陈潇拉长语气念着我的名字,“齐……览……览持佳人玉颜,齐举金爵翠盘,花还真是一语成谶。”
我猛的抬起头看向白发苍苍的他,不懂他句话的意思。
他悲切说道:“这件事情,回家去问齐国庆,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让花念念不忘大半辈子的男人……”
他的语气停顿,又看向了我,加重语气说道:“呵!实在平凡至极。”
原来……他都知道,但陈潇从来没有对他的女儿陈澄讲过。
“陈叔,麻烦您有话直说,我是个粗人,不太懂您话里的语峰。”
陈潇缓缓再次站起身子,他挺直身躯不怒自威,锐利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我如同突然背负起万重大山,那种气势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那我就直说了,你和陈澄的事情考虑清楚。”
他没有为难我,而是把选择重新交到我手里。但我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不认可的讯号。
满屋随便的一件古董足够我努力一辈子,我明白这种差距。
于是我沉默着,有时候沉默是金。
就我老妈说的,没事少言喘,话糙理不糙。
即便我很想说一句,爱情自由万岁!去你妈的门当户对。
我终于喝到了那杯茶。
酒满敬人,茶满送人。
我识趣的说道:“陈叔那我先走了。”
他也没言语,我兀自离开。
出来时顺带把门合上,叶安宁就站在门口,他依旧是那样的儒雅风度,从容不迫道:“有缘再见,齐览。”
我突然出声问:“叶少你能教教我,怎么才能投个好胎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平心气和的说:“首先你要成为一颗幸运的精子。”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冷,我挥手道:“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