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盛夏，八月下旬的时候，承乾宫佟贵妃病逝。

明媚起床刚梳好妆就听到这个消息，在水银镜前愣了片刻，哦了一声，让春雪继续给她梳头。

然后面无表情的走到承乾宫。

此时，后宫宫妃已经到的差不多了，明媚来的时候，康熙已经到了一会儿了。

内务府的人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时辰，承乾宫就已经挂上了白布白帆。

康熙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如今也快40岁的康熙前两年也蓄起了胡须，浅浅薄薄一层。

四阿哥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嘴里发出嘶哑的叫声，百康熙狠狠搂在怀里。

“臣妾来迟了，皇上恕罪。”

明媚浅浅福身，就站在一旁，脸上不似开心，也不似伤心。

康熙抬头看着她，许久以后才开口，只是声音稍许冷漠：“淑贵妃来了。赐座。”

明媚坐了下来，看向其他妃嫔——

惠妃娘娘哭的一抽一噎，不知道的以为是死了亲娘，荣妃倒看着没什么，如果忽略掉通红的眼眶的话。

就连迪娜都时不时揉揉眼睛，努力蹭出一片红印来，以表达自己的难过之情。

在这些人的衬托下，明媚的面无表情就显得格外怪异。

明媚试着做个表情，却发现自己做不出来，想笑也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依稀想起曾经有一条一碰就可以哭的手帕，早不知被自己扔到哪里去了，失策失策。

明媚讨厌佟贵妃吗？

不讨厌，但也说不上喜欢。

佟贵妃其人，若是在21世纪，明媚必然会与她成为朋友，可是在这里，两人只有相敬如宾了。

明媚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表情冷的可怕，便是连康熙看了都忍不住心里打了一下颤。

随后康熙又仔细眨了眨眼睛看过去，明媚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到底是没了刚才的感觉。

康熙以为是自己哭过后眼睛花了，便没多想，但心里对于明媚没有露出丝毫伤心之色还是有些芥蒂的。

尽管他清楚，现在这一群女人里面红着眼眶哭泣的有几个是做给他看的，有几个是真正伤心的，都不一定，但他就是想让这些人做出个样子来。

其实挺可笑的，佟贵妃活着的时候，康熙对佟贵妃没有过太多的偏心和宠爱，现在佟贵妃死了，好像这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女人身上的一些不好的地方——一些不够温柔的时候，一些算计的时候和一些以权谋私都已经消失不见，而那些好的地方却被无限放大开来。

也许是因为康熙觉得人死债消，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康熙希望后宫所有人都露出痛苦和怀念的样子，就好像这样就可以弥补他的亏欠一样。

今天众位妃嫔来就是通知一声佟贵妃真的嗝屁了，中午灵堂灵庙什么的就修好了，白衣服白裤子也分发给了各宫宫人，明媚看着梁九功亲自送来的素服，知道自己今天还是冲动了。

多少也得装一装的。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然后第二天，康熙就下令，承乾宫佟贵妃追封孝懿皇贵妃，以半副皇后之礼下葬。

也许是怕四阿哥一下子成为嫡子影响到太子的位置，所以康熙没有追封佟贵妃为后，给的追封也只是孝懿没有仁，但到底佟贵妃一跃而成后宫里最尊贵的人，哪怕她现在已经死了。

一下子，原本只需要每天去上香的明媚只能每天去跪几个时辰了，就像当年跪孝昭皇后丧礼一样。

明媚穿着素装扶着春雨的手进了灵堂。

前面的金丝楠木棺里躺着的就是佟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