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里闪过感慨，再一次拍了拍明媚的手背，走到了康熙的寝宫。

康熙的床前放着一个凳子，是平日里明媚坐的地方。

康熙垂目躺在床上，正在昏睡中。

太后看着康熙的脸，竟然是怔了怔，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微微瞪大了眼睛，就连眼角的细纹都在颤抖。

随后，太后长叹一口气，走上前去，在康熙的病床前坐了下来。

明媚乖巧安静地站在太后的身后。

太后看着康熙的脸，发着呆，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才又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的起身，转身就出了康熙的寝宫，到了明媚平日里休息的外殿，看着门口透光处，眼神有些感慨。

明媚跟出来，站在了太后的身后。

太后突然拉住了明媚的手。

“孩子……”太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有些皱纹的手握住明媚的手，握的有些发紧。

明媚安静不语。

“我一直以为，你是后宫里清醒的那个。”

太后看着明媚，眼神里有些恍然，有些感慨，还有一丝恨铁不成钢。

“太皇太后也这样认为。我和太皇太后都以为你是不爱皇上的。”

明媚努力咧开嘴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愁苦：“太后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后宫妃嫔哪个不爱皇上？”

太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有一瞬间眼角都扬起了笑纹，随后又流露出一丝无奈。

“皇帝也没醒着，我们说话他也听不见。我也是做过皇后的人，我怎能不知，后宫这么多美人，要么为了家族，要么为了子嗣，要么为了权利，要么为了自己，要么为了他人，有几个是真正因为爱皇上所以走入皇上的后宫的呢？在这皇宫里说爱，未免有些太过荒谬。”

明媚沉默着，没有多说话。

太后叹了口气，坐在了榻上：“我也是。”

这一次，太后没有用哀家。

“我还记得我正在草原上骑马，我的额娘说让我骑马的时候找找哪一块儿的草又新长出来了，哪一块儿的草已经长得茂盛了，我的侍卫和婢女跟在我的身后，我玩了一上午，回到帐篷里就看额娘和阿玛这脸色都不好。”

“我们这一支的亲王却满脸喜色，我那时就觉出不对来，博尔济吉特氏皇后刚刚被废，几个亲王郡王没有一天脸色是好的，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然后我就知道了，太皇太后要为皇上选一个新的皇后，依然选择了博尔济吉特氏，更是选中了我们这一支。”

“我当时在脑海里想了又想，我们这一支和皇上年龄相符的，适龄的姑娘都有谁？”

“想来想去，竟然只有我一个。”

“我就这样被宫里面的嬷嬷教导着宫规，我前一天还在草地上奔跑，后一天竟然就坐上了京城来的马车，摇摇晃晃要当皇后去了。”

太后低声的诉说着。

“我对先帝印象不深。他不爱我，有些时候就连太皇太后的面子他都不顾了，一心只有董鄂氏。那时董鄂氏的身子也不好了，我也没经历过董鄂氏独霸后宫的日子，虽然被董鄂氏算计了几次但太皇太后好歹护着我，我就一个人在我的宫里关上门过我的日子。”

“我好歹是皇后，没人敢为难我。我不去争，不去抢，只想着这辈子得过且过。”

“后来董鄂氏走了，皇上身子也……后来有一天，她难得踏入了坤宁宫。”

“我没有喜色，只讨厌他打破了我的平静。我没有儿女，除了大婚的第一晚，先帝甚至没在我这留宿过，初一十五也没有。我是皇后，我觉得无所谓，我让几个蒙古来的女人陪着我，我们一起谈谈天说说地喝喝奶茶，日子也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