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素鞋在最早的时候是给那些朝圣的人穿的，没有鞋底，根本就是一个厚袜袋缠在脚上。春秋还好，冬天踩在地上根本就是一脚一股凉气。

还好最近下雪是在半个月之前，现在地面上的雪早就化了，不然成贵人这些年娇贵的身体根本撑不到长春宫去。

不过现在成贵人可以肯定皇贵妃是在给荣嫔出气。

因为，原本从永和宫到长春宫，根本不用经过钟粹宫。

可是偏偏，皇贵妃派来的宫女给她带路就路过了钟粹宫。

钟粹宫满宫挂白，看起来凄凄惨惨戚戚。

成贵人路过这里就觉得不好，突然，前方带路的宫女停下了脚步。

“贵人，”宫女缓缓开口：“因为荣嫔娘娘去了，这钟粹宫也供起了佛台。从情理上说，第一，这信佛之人路过佛台不好不拜。娘娘身子不适，就请贵人您替我们娘娘拜一下吧。这第二，荣嫔娘娘到底是贵人您曾经的主子，贵人在这里给荣嫔娘娘磕个头，上柱香，也算是全了曾经的主仆之情。”

成贵人险些咬碎了嘴里的一口牙。

什么叫毕竟曾经是主仆？

这不是把我当做仆人吗？

成贵人眼睛都红了，心里满是抗拒。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是披头散发的状态。

在满人的概念里，做女儿的，只有在祭拜父母的时候才需要散下头发来表达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就连国父国母之丧，女子都不用散下头发。

自己要是散着头发来祭拜荣嫔，这不是平白无故低了一辈吗？

成贵人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最终还是在宫女若有若无威胁的眼神之下跪在了钟粹宫大门口，磕了三个头，又上了香。

灵堂里面，正在烧纸的三阿哥看见宫女捧着三炷香进来，就低声开口：“是哪位娘娘前来祭拜额娘了？”

康熙没有开口，后宫的女人们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来。大多数站在门口点上三炷香让宫女带进来意思意思。

捧着香的宫女脸上有着压抑不住的笑意，把今天这一回事说了一遍。

三阿哥脸上顿时浮现出惊讶的神色，忍不住连着说了三声好。

三阿哥不算傻，依稀能看懂皇贵妃娘娘这是在给他额娘出气。

三阿哥心里忍不住有些暖意。

先是皇贵妃娘娘的儿子怕他用度不够给他送了钱来，又是皇贵妃娘娘亲手为他额娘出气。

不管皇贵妃娘娘是真心这样做的，还是只是做个面子，这对三阿哥来说都足以让他感激。

三阿哥多少也清楚，自己额娘和皇贵妃娘娘关系可算不上好。

可就算这样，皇贵妃娘娘面子上也愿意给自己额娘一份哀荣。

三阿哥闭了闭眼，这份恩情他是一定要还的。

这边成贵人终于走到了长城宫。

她今天还一口早饭都没吃，水也只喝了一口热茶，口干舌燥的跪在院子里抄写着佛经，时不时的把手握成拳头狠狠揉搓，渴望得到一点温暖。

明媚透过薄薄的窗户纸依稀可以看见成贵人狼狈的样子。

你在供奉龙神渴望我不要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这么狼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