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坠,橙红色的落日余晖染红了殿宇上的积雪。寒风吹过,带来一丝春意。
御书房里温暖如春,皇太子却手脚冰凉,后背出了一身冷汗。皇后身边都是皇上的人,他不能撒谎。
他稳了稳心神,道:“是,母后问了季郡王的事,还求儿臣为她求情,解了她的幽禁。”
皇上神色温和儒雅,声音却冷酷如宫殿外的积雪,“那你想为她求情吗?”
皇太子起身,跪在地上,磕头道:“儿臣不孝!儿臣知道她做的事不可饶恕,儿臣没脸为她求情。而且,儿臣也不好插手父皇后宫的事。”
皇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问道:“你母后不能留了。明年的今晚,便是你母后的忌日。”
皇太子身子一颤,焦急地哀求道:“父皇,就不能这般幽禁她终生吗?或者打入冷宫,让她自生自灭。”
他是不奢望皇上将母后放出来,但也没希望她死啊!
那毕竟是他的生母,十月怀胎生下他,他怎么能忍心?他只希望她活着!
皇上温和一笑,道:“你这太子有个被幽禁、被打入冷宫的母亲,将来成为他人攻讦的诟病吗?”
太子泣泪道:“父皇,儿臣知道母后罪不可恕,儿臣作为人子,受些诟病也没什么,只要留她一条命,不成吗?”
皇上耐心道:“你今天也看了,她不是个安分的人。外面还有苏成栋,以及当年被她用苏柒柒换走的那个孩子,她不死,就是个隐患。”
太子额头伏在冰凌的地砖上,抽噎了一会儿,沉痛道:“既然事关江山社稷,全凭父皇做主。”
皇上一向温雅,悲悯地道:“行了,下去吧,这般大了,还像个孩子一般哭鼻子。”
“儿臣告退!”皇太子磕头,起身往外退。
皇上想起一事,道:“你弟弟的死与你皇叔无关。另外,你皇叔用龙腾族的验亲灵石给你们都验了亲,你和季郡王都是朕的骨血,正统皇家嫡出血脉,你莫要为此多思多虑,好好做你的皇太子。”
皇太子觉得‘咣当’一声,悬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虽然震撼,但很踏实。
“噗通”一声,他又跪下了,‘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没再说话,退了出去。
当晚,苏皇后就被赐死,对外宣布是‘思虑过重,抑郁成疾,闭门休养’,等上一年半载,再宣布死讯,寻个新鲜尸体发一回丧罢了。苏皇后大年初一那副样子,半数人是相信的,剩下的那些人是心知肚明的。
皇太子已经正式册立,便组建詹事府,选用能臣辅佐太子。皇上将陈相给了太子做太子太傅,内阁大学士做了太子少傅。这两位都是位高权重,可见皇上并未想架空皇太子。其余詹事府的官员,让皇太子自己和吏部商量着办。
苏柒柒不关心朝堂事,忙着应付来拜年的人。虽然因为季郡王的死不好大肆庆祝宴饮,但互相串个门儿拜拜年还是可以的。
她和龙天翊也得去几个宗室长辈那里拜年,大长公主、长公主、老王爷、老王妃,还有司鸿飞这个‘舅舅’那里,他们也得去走一走。
没想到,在昌平侯府门口恰巧遇到了来拜年的宋子帧。
苏柒柒眼睛一亮,打趣道:“你这不食烟火的神仙也来拜年?”
宋子帧如老神仙一般一甩拂尘,仙仙儿地笑道:“贫道不是来拜年的,是来访友的。”
龙天翊握住苏柒柒的手,“走吧,进去说话。”
突然,苏柒柒的眸子一眯,反手对着身后的屋顶上射出三枚飞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