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的大哥陈青云将手里的信放下,感慨道:“睿亲王殿下真是一头猛虎啊。”
若龙天翊只是个闲散王爷,在远离权力中心的西疆,也只是一个翻不出什么风浪的藩王罢了。但龙天翊曾经手握大权,沿途杀贪官、破奇案、接见沿途官员,这简直是放虎归山、养虎为患。
皇上还在,尚有兄弟之情在,龙天翊不会威胁朝政。若是皇上没了,东宫上位,定要削龙天翊的权利,到时候难免形成龙虎相争之势。
太子何尝不知道这些?皇权,不能旁落。
但是,他目前的敌人不是龙天翊。龙天翊将他扶上太子之位,已经去了万里之外的西疆,想再掌控朝堂也难。他有什么理由对龙天翊发难?忘恩负义吗?
太子将秘信拿过来,扔到火盆里,看着信纸被火舌吞没,很快就成了灰烬。
太子将目光移开,坐回到椅子上,才道:“现在对孤有威胁的,不是皇叔,懂吗?”
陈青云恭敬躬身道:“微臣明白。”
陈家虽然是世族大家,但入朝为官的子弟很少,他也是成立了东宫詹事府以后,在詹事府谋了个正六品府丞的职位。他能登堂入室与太子议事,完全是因为是太子妃亲兄长的缘故。
太子沉声道:“对皇叔,我们什么都不要做。我们不做,并不代表别人不做。”
陈青云神情一震,“是!太子殿下英明。”
果然,翌日早朝上,就有御史弹劾龙天翊行军速度慢,不着急去剿匪,却骚扰沿途百姓和官员,收受数额巨大的财物。
朝中有不少官员族中有子弟跟着龙天翊去搏前程的,纷纷出来,替龙天翊说话。
皇上将折子留中不发,压下了此事。
散了朝,皇上与太子这对至尊父子站在乾坤殿前面的汉白玉台阶前,身后是巍峨庄严的宫殿,春天的暖阳照在父子二人相似的英俊面庞上,一个温润又威严,一个沉默又温和。
皇上背负双手,四十五度角望着宫墙上方四四方方的蓝天,叹息了一声,道:“太子,你做的很好。”
太子心神一颤,微微躬身,轻声道:“多谢父皇夸赞,都是父皇不厌其烦地教导儿臣,儿臣愚钝,也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而已。”
皇上一时没有说话,看着天空的一朵悠悠浮动的白云,轻声道:“分得清什么是分内之事就很好,你是嫡长子,是太子,无错便是胜了。”
太子孺慕地看着皇上,如以往那般恭顺中带着一丝亲呢,“多谢父皇提点,儿臣其实常常心生惶恐。儿臣的资质不是皇子中最好了,但儿臣是嫡长子,是太子,若是……儿臣一家必死无疑。”
别的皇子夺嫡失败,还尚有生机,他若败了,一家子绝无活路。
皇弟挽起太子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太子啊,一个储君要经过很多的磨炼,稳住心性,也要审时度势。王爷们也该就藩了,传朕旨意,让他们趁着春光大好离京吧。”
他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镇定,弯了弯唇角,泛起一丝温润儒雅的笑意,转身缓缓向御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