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
富达礼长叹一声,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表面上他们与太子府依旧是姻亲,但如今的太子妃已经不是瓜尔佳氏,这份姻亲早已名存实亡。
何况先太子妃做出那样的事情。
再加上此次欠银,皇上非常重视,又是太子爷重返朝堂以来,负责的第一件要事。
若是办不好,只怕会迁怒他们这些还不上银子的人。
左思右想,富达礼还是决定做点什么讨好胤礽。
哪怕得不到什么好处,至少能保全他们这一脉。
下定决心后的第二日,富达礼带着没凑够的银子前往太子府。
太子府中,胤礽还在为了欠银的事情忙碌。
不得不说,胤禟的主意损是损了些,效果却出奇的好。
平郡王府第二日就将全部欠银如数归还,其他府上撑得最久的也不过三四日。
现在已经收回一千多万两,国库里总算是有了些银子。
但这也不过是全部欠银的三分之一。
剩下的三分之二才是更大的挑战。
那些要么是油盐不进的癞皮狗,
要么是已经告老还乡的大臣,
再要么就是目前还不能撕破脸的重臣。
这里面没一个好对付的,尤其是湖广总督、两江总督这些手里头有实权的人。
就说湖广总督石文晟,他的手里就欠着一百多万两。
他不在京城,不好直接上门,派人送书信,他直接装作没看见,就仗着他们不能拿他怎么样。
而且他们还确实不能拿他怎么样。
这才是最气人的地方。
就在胤礽一筹莫展之际,富达礼送来了及时雨。
李玉前来通报:“太子爷,三等伯富达礼求见。”
胤礽点了点头。
想来是家中的事情处理好了。
“传他进来。”
“嗻。”
李玉前去将富达礼带进书房。
“奴才富达礼参见太子爷。”
“免礼。”
胤礽说后,富达礼不曾起身,依旧保持跪姿。
“奴才有要事回禀,斗胆请太子爷屏退左右。”
话音刚落,李玉左右瞧了瞧,书房里处理太子爷和富达礼,就剩他了。
屏退左右,不就是让他退下的意思嘛。
李玉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识趣地离开:“奴才告退。”
等他一走,富达礼再次行礼。
“奴才该死,不曾约束家中子弟,令其犯下如此滔天之祸,奴才愿代为受罪。”
胤礽脸色如常,甚至笑了起来:“谁家没点糟心事,孤自然不会怪罪到你的身上。”
“不过嘛,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笔欠银自然是必须还上的,孤的意思你应该清楚吧。”
………………
富达礼叹息道:“奴才明白。”
“只是……奴才已经变卖家产,只得二十五万两白银,奴才求太子爷开恩,再宽限些时日。”
不得不说,富达礼或许不是个多好的大哥,却也算尽职尽责。
胤礽很欣赏他的责任心和能力,并不想与他的关系太僵。
因此,毫不犹豫地答应他:“当然可以,孤便给你三载之期,如何?”
三载对于如此巨大的数额来说并不算长,但也不能再更久,这是胤礽给他的极限。
对此,富达礼自己也清楚,心中很是感激:“奴才谢太子爷恩典……”
富达礼欲言又止。
原本以为胤礽不会轻易答应,所以他准备了与他谈条件的筹码。
他超出预料的爽快,让富达礼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犹豫许久,就在胤礽让他离开的时候,他决定说出来。
既是答谢,也是卖好。
将来,说不得瓜尔佳氏还有翻身之机。
富达礼说道:“奴才还有一事启禀太子爷。”
“何事?”
“事关……湖广总督,石文晟。”
胤礽目光一凝,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不是他没听清,是他不太相信。
石文晟算起来也是他的叔父。
富达礼这样一个在乎家族荣辱的人,此刻怎么会在他面前说起同族叔父。
更何况,他与胤禩处于对立之势,石文晟又是胤禩一派……
富达礼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呈给胤礽:“太子爷请看。”
胤礽狐疑地接过,随后神色凝重。
富达礼解释道:“不久前,奴才接到叔父的信,他竟想让奴才与他们同流合污,暗中襄助八贝勒。”
“信中更直截了当地指使奴才窥探太子爷行踪,其用心昭然若揭。”
不仅如此,石文晟信中所言,如此八贝勒行动多有不便,让富达礼替他在朝臣中多走动,好做收买。
朝中越多的大臣支持胤禩,才能让康熙看到,谁才是最适合做皇太子的人。
石文晟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就是因为瓜尔佳氏与太子府的恩怨。
他以为富达礼一定会同意。
却没想到,富达礼比他们都要聪明和清醒。
胤礽满意地看向富达礼。
随后,将书信交回给他。
“孤记的汗阿玛御前,二等侍卫还缺人,你可愿意去?”
富达礼自然愿意,万分的愿意。
他虽然承袭了爵位,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从五品兵部员外郎的闲职,手里头实权并不多。
二等侍卫已经是正四品。
也不算多高,贵在离皇上近,日后只要让皇上看见,升迁的机会比其他官职多多了。
“奴才拜谢太子爷大恩。”
富达礼正要拜下去的时候,胤礽伸手阻止。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孤并非平白地提拔你。”
富达礼点头:“奴才明白,奴才愿为太子爷赴死,报答太子爷大恩。”
胤礽脸上的笑意更甚:“很好,孤不需要你去死,但忠心是最要紧的。”
“嗻。”
胤礽指向那封信,吩咐道:“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不过只看着孤的太子府有什么意思,最好是将乾清宫也一并盯着,如此他们才更觉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