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晁来到院子门口,从轿子下来以后,沉默着站了许久。
下定决心后,他对身旁的人说道:“把匕首给本王。”
“主子爷,就算要杀他,也不能脏了您的手啊。”
“拿来!”
“……嗻。”
弘晁又从奴才手里接过灯笼,独自推门进去。
屋里漆黑一片,朱伯源睁着眼睛,听着渐渐清晰的脚步声。
“吱——”
木门被推开。
他知道是谁,所以没有动。
当他看清弘晁手中的匕首时,脸上露出解脱的笑:“你终于来了。”
弘晁脚步微顿,强行压下身体的不适,将房内的烛火一盏盏点燃。
然后坐到一旁的凳子上,静静地看向朱伯源,嘴里的那一声“阿礼”,还是没能喊出来。
“你在等我?”
朱伯源:“对,我在等你,动手吧。”
弘晁玩味地看着手上的匕首:“不急,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你的那些同伙,该死的都死了,没死的那些也成不了气候。”
“你的妹妹。”
听到他提起谢禾,朱伯源才终于有了些反应:“你们把她怎么了,她还怀着孩子,你们怎么能……”
“嘘!”弘晁将食指放在嘴边,“激动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
“你放心吧,她既是大明后人,更是老十二的嫡福晋,爱新觉罗的儿媳,自然不会有事。”
“汗阿玛早就已经下旨,让她恢复朱姓,册封为和硕明毓公主,记在定王朱和英名下,还给她赐了个名字,予安,好听吧。”
朱伯源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的愤怒已经平息下来。
妹妹是他心中最后的念想,当初没有把她带在身边,就是不希望她被这些事情困扰。
有时候知道得越少,反而活得更加幸福。
只要她能好好活着,他就是死也了无牵挂。
弘晁起身,朝他缓缓逼近:“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现在可以做正事了。”
在他身前站定,弘晁扬起匕首,朝着他的脖子挥去。
朱伯源坦然地笑了起来,目光从弘晁伤口的位置瞥过,然后闭上了双眼。
原以为他会害怕死亡,但真到了这一刻,弘晁亲自动手,他心中倒是解脱不少。
罢了,他这一生中,最欢愉的时光,便是被他捡回府后的日子。
他本该倾尽全力报答……
终究是他有负,能死在弘晁的手下,他认了。
朱伯源等了许久,可他并没有等到意料中的疼痛。
睁开眼后,发现自己不过掉了一缕头发。
弘晁的身形有一瞬间的晃动,很快便稳定下来。
弘晁用手擒住朱伯源的下巴,用尽所有力气逼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今日割发代首,世上再无朱伯源,亦……再无谢礼。”
“你我相识一场,走到如今这般田地,皆因你欺我、瞒我,实在可恶至极。”
“但念在过往种种,我不杀你,但从今日开始,你我……生死不复见。”
说完,弘晁甩开他的下巴,手里攥着他的发丝,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了此处。
在踏出院子的那一刻,他的力气已全部用尽。
“噗——”
弘晁吐出一大口血,然后脚下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