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十分的想念姊姊呢。”傻牛已经换下了那身很不合身的军装,穿了一件严重缩水的麻布小褂,黑黝黝的脑门上全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儿,一路从长沙城赶到这个小小的彝人村寨,他显得十分疲惫,一屁股坐在仓房窗下的石头墩子上,抄起水瓢就“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瓢凉水,一边用袖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用瓮声瓮气的声音说道:“原本说昨天晚上下了值之后就赶过来的看看姊姊的,不成想城里起了大火……”
大火?
自从前天晚上经历了那场可怕的大火之后,陈长生等人已经对“火”这个字眼儿有了“心理阴影”了,忍不住的多问了一句:“城里又起火了?”
“可不是怎的?”傻牛很随意的说道:“说来还真是奇怪,鱼香坊那种地方三面环水,竟然还起了大火。那地方四通八达,起火的那户人家竟然连一个都没有逃出来,全都烧死在房子里头了……”
就在傻牛说起昨天晚上那场惨烈的火灾之时,身后的仓房里猛然传出一个声音:“鱼香坊起火了?”
听到这个声音,陈长生和康丰年全都愣了一下。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关在仓房里的那个“店小二”竟然会开口。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店小二”就是谷王的手下,并且已经生擒活捉了他,但这个家伙就好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严刑拷打也好威逼利诱也罢,就是不肯开口,什么都不说,完全就是一副“宁死不招”的架势。
当傻牛说起昨晚发生在长沙城内的大火之时,这个嘴巴很紧连一句话都不肯说的“店小二”竟然开口了。
康丰年和陈长生相互对视了一眼,二人似乎全都意识到了什么,不约而同朝着对方点了点头。
康丰年立刻起身,拽着傻牛来到了仓房里头。
那个“店小二”显然对大火极是关心,虽然双手还被捆绑着,却急不可待的询问起来:“这位小兄弟,你说的鱼香坊大火……烧了几户人家?”
“几户人家?”傻牛看了看这个“店小二”,没好气的说道:“那么大的火灾,烧一户就已经很可怜了,你还想烧几户?”
“烧的是谁家?”
“最东头那一家。”
“门前是不是有两棵很大的老柳树?”
“哪有什么老柳树?就只有老榆树,而且不是两棵,而是三棵。”
经过一番试探之后,这个“店小二”立刻就知道起火的那一户人家,正是自己的家。但此人最是心思缜密,马上又追问了一句:“一家三口全都烧死了?”
“一家三口?明明是一家五口。”傻牛忍不住的唏嘘道:“可真是太可怜了,五条性命啊,就这么活生生的烧死了,连一个都没有能逃出来呢……”
连续两次试探之后,最可怕的情形终于得到了证实。
那个“店小二”面容已经极度扭曲,狰狞的五官挤成一团,脸庞涨成了可怕的紫红色,眼睛却睁的很大,就好像是要从眼眶子瞪出来一样。
眉目欲裂!
他呼呼的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紫红色的脸上瞬间变得又青又白,积蓄在胸中的怒火就好像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仿佛狼嚎一般的叫喊震的陈长生耳朵都在嗡嗡作响:“顾长安,我日你先人,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
陈长生和康丰年已经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位仁兄,节哀顺变吧。”
起火的那一户人家,必然就是这个“店小二”的家人。
一家五口,全都活活的烧死,何等的惨烈!
这绝对不是什么意外的灾祸,而是杀人灭口。
既然这个“店小二”已经被陈长生活捉了,而且莫名其妙的失踪,无论他有没有叛变谷王,都注定不会再被放回去了。
这个“店小二”肯定知道谷王的很多秘密,很难说他的家人知道还是不知道。
既然无法灭了这个“店小二”的口,就干掉他的家人,
好狠毒的心肠,好狠毒的手段。
严刑拷打、威逼利诱都起不到任何作用,但这个消息却彻底让“店小二”崩溃了。
“我说,我全都说。”店小二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愈发显得狰狞可怖:“我姓常,名叫常联福,是谷王府的一等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