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六钱银子啊,折算成铜钱也有差不多两吊了呢,就算是年轻力壮的壮劳力也赚不了这么多呢。
刘二嫂能赚这么多钱,完全就依靠废寝忘食的“加班儿”。
长时间的加班,早已让刘二嫂疏于对家庭的照料,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刘二哥在照看着家里。
刘二嫂把那一两六钱银子小心翼翼的放在那个黑陶瓦罐当中,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只要咱们再好好的干十年,就能攒下百十两银子,到时候就给大娃子讨个老婆,然后生儿育女繁衍子孙……”
对于普普通通的百姓而言,只要能吃饱穿暖,只要生活还过得下去,就有莫大的希望。
尤其是对于刘二哥和刘二嫂而言,两口子都能赚钱,而且日子一日好过一日,愈发的感觉这日子有奔头了。
“虽说在印染作坊里干活,实实的是很辛苦,每天都累的好像死过去一起,但咱毕竟的长生大兄弟的邻居,二奶奶总是要关照些个的……”
刘二嫂能拿到这么高的“月薪”固然是因为她本人吃苦耐劳,但更主要还是因为和陈长生是隔壁邻居的缘故。
二嫂子虽然淳朴,却她终极不是傻子,自然能够感觉到二奶奶对她的关照。
“其实吧,我早就看的很明白了,这印染作坊说起来是二奶奶当家做主,但二奶奶终究是二奶奶,到了最后还不是长生大兄弟的首尾?”二嫂子当然知道印染作坊背后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若不是因为咱家是长生大兄弟隔壁的邻居,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到二奶奶的印染仿作去做工?”
在二奶奶的印染作坊里头,绝大多数都是女工,而且几乎全都刘二嫂这样的健壮妇人,究其根本无非就是两个字:成本。
女工的薪水非常的低,差不多相当于是壮劳力的一半。二奶奶这样的作坊主,其实已经具备了资本家的基本属性,自然要雇佣相对低廉的女工。反正印染这样的行业,男人和女人创造的价值都差不多,自然要优先选用女工。
其实吧,二奶奶也知道刘二婶和陈长生的关系匪浅,所以才会特意“关照一些”。
刘二婶当然明白这一层意思,干活的时候就愈发的卖力气了……
自己有一份还算稳定的收入,老婆在二奶奶的印染作坊也有一次相当不错的收益,对于当时绝大多数升斗小民而言,这已经可以算是相当不错的小日子了。
但刘二哥还是有些不知足:“生下咱家二娃子已经一年多了,你这肚子怎么还是没有动静啊?啥时候才能再添个三娃子哦?”
刘二哥家里仅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他还想着再多生几个。
“多子多福”是传承了千百年的传统,谁家的子孙众多本身就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儿,一家五六个孩子基本就是社会常态。
就在刘二哥和二嫂子准备再“辛苦一下”,再生下个三娃子的时候,二嫂子却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神态:“当家的,你有没有听到啥子动静?”
“天色都已经黑了,能有啥动静,咱们还是赶紧上床去吧,争取让你早点再怀上个娃娃才是要紧的事情。”
“真的有动静,你听……”
这一次,连刘二哥都听到了一些淅淅索索的声音。
这些声音好像是从隔壁传过来的。
这么多年以来,小慧儿和刘二哥他们一家人,都是仅仅隔着一堵墙的老街坊,彼此守望相助已经好几代人了。
自从陈长生发达了以后,小慧儿和阿母她们就搬到了深宅大院当中享福起了,隔壁的那座宅院就成了无人居住的“闲宅”。
只要是没人居住,难免会招惹一些溜门撬锁的贼娃子,刘二哥竖起了耳朵,果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动和有有节奏的脚步声从隔壁传来。
难道说,是有贼娃子来偷东西了?
明明知道隔壁的小慧儿和陈长生早已经已经搬走了,家里只剩下些粗苯的家具和几件三文不值两文的农具,刘二哥还是披上了衣裳,来到了隔壁的院落。
很想象当中的情形完全不同,并没有什么偷鸡摸狗的贼娃子,闹出动静的恰恰就是陈长生。
“长生兄弟?”刘二哥看了看陈长生,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谷王:“你这是在做啥子呦?这是什么人呀?”
陈长生正把昏迷不醒的谷王往柴房里头拖拽,根本就没有想到热心的刘二哥会跳过墙头来观看,只能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这人是朝廷要犯,暂时先不方便送到衙门里去,我得先好好的审一审他。”
对于刘二哥来说,陈长生的这一番说辞实在是太正常了。
陈长生本就是安北所的指挥使,捉到几个朝廷要犯简直不要太正常,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反而笑呵呵的凑了过来,主动帮忙抬起了谷王的双腿,把他弄到柴房里头:“长生兄弟,这人还需要你这个指挥使亲自审问,肯定是很要紧的江洋大盗吧?”
“此人罪行深重,恶贯满盈,你先审问吧,我得回去……”
“二哥,你先别走,”陈长生喊住了刘二哥:“二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事儿?你说。”
“二哥,麻烦你去到我家里去,把小慧儿喊过来……”
“小事一桩。”
“最好不要惊动其他人,就只告诉小慧儿妹子一人。”
“好的,好的,”刘二哥满口的答应着:“我这就去找小慧儿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