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谷王事件”当中最重要的人证,以及关键的罪魁祸首,顾长安这么重要的囚犯一直都是由康丰年等人亲自看守。
顾长安实在是太重要了,他知道谷王几乎所有的秘密和一切细节,但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康丰年等人却从来都没有审问过他,只是忠实的执行着看管的职责。
藩王造反,这么重大的事情康丰年等人可不敢胡乱审问,必须要等到钦差大人到了之后,才会正式提审。
所以,康丰年等人一直都在死死的看管着他,又唯恐他畏罪自尽,始终不错眼珠的盯着,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半刻都不敢离开。
“那个顾长安怎么样了?”
当李芳李公公问起之时,康丰年信誓旦旦的说道:“公公放心,顾长安那逆贼由我亲自看管,保证万无一失。”
“康副指挥亲力亲为亲自看管我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李芳笑呵呵的说道:“我只是担心他会畏罪自杀,若是他死了,很多线索都会掐断……”
“畏罪自杀?他想的美。”康丰年把胸脯子拍的邦邦作响:“下官知道轻重,如此重要的人犯怎么可能会让他死掉?兄弟们全都不眠不休的看管着,下官敢拿脑袋担保,绝对会把他活着送交朝廷。”
“康副指挥真是尽忠职守,兄弟们已经不眠不休好几天了吧?”李芳很随意的摆了摆手,脸上挂着和善而又亲切的笑容:“安北所的兄弟们已经辛苦好几天了,把他们都撤下来休息休息吧,刚刚我带了些酒肉,让兄弟好好的喝个一醉方休……”
喝个一醉方休?
听了这句话,康丰年立刻就意识到了点什么,抬头看了李芳一眼。
如此重要的人犯,按说就应该“严加看管”才对,怎么能把兄弟们全都撤下来还要喝个一醉方休呢?
这明显就违背常理啊。
“那个谁呀……”李芳李公公很随意的指了指常联福:“我曾经答应过你,会把这个顾长安交给你处置,现在是时候兑现当初的诺言了……”
听了这句话,始终愁眉苦脸的常联福顿时精神大振,一双虎目当中竟然噙着泪光,立刻一个头磕在地上:“小人谢公公厚赏……”
“慢着——”常联福和顾长安有血海深仇,若是把顾长安交给他处置,哪怕用脚指头想想也可以知道,常联福必然会弄死顾长安。
这么重要的人犯,肯定要留活口啊。
李芳这么做,分明就是要顾长安去死……虽然这个人肯定会死,但他绝对不能现在就死。
哪怕这是李芳李公公的命令,也不行。
毕竟安北所他们这些人和李芳是明暗两条线,虽然李芳的身份和地位肯定更高,但彼此之间并无直接的统属关系,康丰年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命令。
到时候万一朝廷追问下来,就算是有一百个康丰年也担待不起呀!
李芳似乎早就料到康丰年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呵呵的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条子:“有了这个东西,应该可以了吧?”
这张纸可不一般,乃是云龙纹的玉版梅花笺,是宫里头御用的纸张,作为万岁爷身边的人,李芳能拿出这样的纸条子一点都不意外。
纸张不仅有李芳本人的签名,还有他的内使印章,只是简简单单的写有一行小字:“今接受安北所康氏丰年者押送人犯顾长安一名。”
这是一份收据,基本的意思就是:康丰年本人把人犯顾长安交给我了,并且是有我李芳亲自接收的。
有了这个收据,顾长安是死是活就和康丰年没有任何关系了,就算是万岁爷亲自追问,也可以把责任全都推到李芳的身上。
康丰年又不傻,马上就意识到了点什么,他先是抬头看了看李芳,马上又低下头去,小声问了一句:“必须要这么做吗?”
李芳没有回答,只是哈哈大笑着摆开了酒肉,同时朝着安北所的那几个人招了招手:“还愣着做什么?这么好的酒肉你们不想吃吗?”
众人下意识的看了康丰年一眼,康丰年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小声说道:“老四,你去把看守顾长安的兄弟们全都喊过来,就说李公公赏了酒肉。”
“做你该做的事情去吧。”李芳朝着常联福摆了摆手。
常联福什么话都没有说,又朝着李芳磕了几个头,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康副指挥呀。”李芳亲手给康丰年斟了一碗酒:“这长沙府的情形是什么样子,想必你也是清楚的,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咱们能够绝地翻盘,凭的是什么?”李芳喝酒时的样子,一点都不象是个阴柔的太监,反而十分的豪爽,一口气就喝干了一大碗:“是我的运筹帷幄?还是你康副指挥的神勇无敌?全都不是。”
“不过是陈指挥不顾一切的绝地反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