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昌曾经答应过陈长生,要把自己的把杆短铳送给他。
这确确实实是一杆短铳,但和后世的手枪相比……还是别比了吧,因为这个时代的火铳实在太原始了,尤其是短铳,无论是制作工艺还是制作手法,全都粗糙的惨不忍睹。
这杆短铳的主体部分就是一根一尺多长的铁管,又加了一个便于抓握的木制手柄,仅此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一根通条和一个小小的火药袋作为配件。
从徐静昌送的这杆短铳的基本样式,就可以想象出整个“射击”流程:先从火药袋里取出火药,从铳口前边装填进去,然后用通条小心翼翼的把火药夯实,再次装填弹丸再次夯实,装填好了之后却依旧不能发射,因为这种短铳是没有扳机的。
在陈长生的心目当中,火铳就是原始版的火枪,只要一扣扳机就会“轰”的一声完成发射,但那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了,因为这个时代的火铳还没有那么“先进”呢。
明朝初年的火铳,其实就是“初代版本”的“火绳枪”,必须通过使用明火点燃的方式才能发射得出去。
用点燃的草绳或者是香头点燃药池中的火药,是唯一的发射方法。
只可惜这不是那种一人多长的大型火铳,而是要短小的多的短铳。
枪管过于短小,本就影响射程和精准度,而且还需要在枪管的中后段开一个“火门口”,不仅会进一步影响射程,还有可能被剧烈燃烧的火药灼伤自己的手。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塞一段长长的火绒绳进去,通过点燃火绒绳的方式来完成一次发射。其实就和通过点燃导火索引燃爆竹是同一个原理。
整个发射过程被分为“装填”和“点火”两个部分,不是一般的繁琐,所以这玩意根本就没什么实战价值,正如徐静昌本人所言及的那样,“用这玩意防身,还不如手弩或者是匕首更好用”。
作为公子哥儿们的“玩具”,徐静昌的把杆短铳装饰的非常奢华,不仅长长的枪管打磨的闪闪发亮,连抓握的手柄部分都用银丝反复缠绕……但无论多么奢华的装饰,都掩盖不住这东西非常原始而且很不实用的本质。
若真有什么危险发生的话,就算以最快的速度把早就装填好的火铳取出来,也不可能实现“自保”的效果,毕竟敌人不可能眼睁睁的等着你从容不迫的塞进火绒绳再慢吞吞的点燃它……
与其说这是一件武器,还不如说是一个玩具更加贴切。
其中还有一个更加关键的问题:这东西是没有扳机的,就不存在“一不小心扣动扳机”的情形,那又怎么可能会走火呢?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时日,陈长生依旧记得当时的情形:因为小朝鲁不小心,导致短铳走火发出了一声巨响,看起来好像是一次错误的操作或者单纯就是“不小心”,但从短程的构造来看,所谓的“走火”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除非……除非乌拉图娅贴身珍藏的那杆火铳和徐静昌的这杆火铳拥有完全不同的构造。
只可惜,当时太过于匆忙,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并没有仔细查看乌拉图娅手里的那杆火铳,也就没有来得及查看其构造……
看着陈长生目不转睛的盯着火铳,好半天沉默不语,雨儿夫人还以为他不习惯两个陪嫁丫头的服侍,笑呵呵的说道:“都是家养的丫头,迟早要伺候老爷的。刚好我又有了身孕,实在不方便服侍老爷,自然要由她们代劳。”
“老爷不用不好意思,她们两个都是知情懂事的丫头。”雨儿朝着这两个陪嫁丫头打了个眼色:“老爷脸皮薄面子嫩,你们俩还不主动些?”
“是。”
在两个羞答答的陪嫁丫头尽心服侍之下,陈长生虽然已经躺在了床上,心里却始终还在想着短铳的事情,完全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第二日,一大清早,陈长生刚刚用过了早饭,却没有直接到安北卫的衙署去当值,而是径直去往了阿巴哈尔汗的府邸。
作为朱棣刻意树立起来的标杆,对于这位“阿巴哈尔汗”以王侯之礼待之,专门赏赐给了小朝鲁和乌拉图娅一座奢华的府邸,并且委派了宫中的宦者和女使过来服侍。
虽然起居奢华,但乌拉图娅母子对身边的人还很陌生,所以当陈长生过来“拜访”的时候,这母子二人对陈长生这个“老熟人”表现出了很大的热情。
“别吉和大泰吉在京城住的还习惯吧?”
虽然乌拉图娅母子并不懂汉话,但在一路上的朝夕相处,已经让他们能够听到一些简单的话语,并且可以磕磕绊绊的说几句简单的汉话了呢。
“好,好……”乌拉图娅面带微笑的朝着陈长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切安好。
小朝鲁则笑嘻嘻的凑了过来,用大量的蒙古语夹杂着少量的汉语词汇,连说带比划的说个没完没了,大致的意思就是在说京城很大,人很多,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繁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