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二哥却表示了反对:“娃儿他舅啊,你也不好好想想,现如今这世道赚钱有多么不容易?连最繁华的京城都赚不到钱,就阿巴哈尔那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怎么可以赚得到?”
“娃儿他舅啊,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吧,好歹你也是匠户,每年都能有一份口粮,再加上你会做箍桶的活计,实在不行了亲戚们再帮你一把,总不至于挨饿……”
说起自己的匠户身份,这位大舅哥就忍不住的满脸苦笑:“匠户营那边的情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真心挨不下去了呀。今年三月份的口粮都还欠着哩……当官的总是说马上就要发口粮了,已经说了大半年,却连一粒米都没有见到……”
“前些日子,有几户实在过不下去的匠人,去找当官的闹事,原本还是把欠着的口粮要回来,不成想刚一到衙门口儿,就被套上了枷锁,害的家里四下筹措才把人赎回来。不仅没有要回欠下的口粮,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这日子可没法儿过了……”
匠户的日子本就艰苦,再加上当官的不干人事,总是想方设法的压榨克扣,日子是真心过不下去了。
刘二哥也算是大明朝的半个“公务员”了,当然知道匠户营那边的情形,但他也只能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仅此而已。
二嫂子还是苦苦劝说:“就算是日子苦一点,总是要过下去的,就算是你去了阿巴哈尔那鬼地方,也未见得就比京城更好……”
“阿巴哈尔那边真的比京城好哩。”
对于这种说法,刘二哥两口子压根连一个字都不相信:京城乃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那阿巴哈尔怎么能和京城相提并论?根本就没法儿比嘛。
“是真的。”就好像是说起一件天打的秘密似的,老实巴交的大舅哥下意识的压低了嗓音:“咱们那条街上的老雷家,你们总是知道的吧?”
老雷家?
虽然刘二哥对这户人家没有什么印象,但二嫂子却印象深刻:老雷家也是匠户出身,他们家也有好几个半大不小的娃娃,日子一样过的紧巴巴,属于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那种。
“老雷家怎么了?”
“老雷家的那个大小子,你须是知道的吧?”
“好像有点印象……”二嫂子微微的点了点头,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半大少年的形象:“前些年我还见过老雷家的那个大儿子呢,好像是叫什么雷惊蛰的吧?”
“对,对,就是雷惊蛰。”
“他怎么了?”
“那个雷惊蛰才了阿巴哈尔才不到半年,就托人给家里带回来一锭十二两的银元宝。”提起元宝,大舅哥就开始两眼放光了。
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才出去半年就能赚一个元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连刘二哥这种有编制的“公务员”都赚不了那么多呢。
“是真的呀,绝对不会有假。”大舅哥素来不善言辞,只是一个劲的解释着:“我看的清清楚楚,是万万不会有假的。那小子还托人写了书信,要老雷和家里的半大小子们全都是阿巴哈尔讨生活呢。”
半年就能赚十二两之多,这要的多去几个人,一年到头就有好几十两银子的进项呢。虽说还远远谈不上什么一夜暴富,但却可以迅速跻身到中等人家了呢。
“我一家老小十来张嘴巴要吃饭,总得想个办法才行。既然老雷家都能在阿巴哈尔赚到白花花的银子,我凭什么不能呢?所以我也想去……”
“娃儿他舅,你自己觉着这种事情可能吗?”刘二哥对这种事情持严重的怀疑态度:“一个半大的少年,半年就赚十几两银子,天底下的银子哪有那么好赚到手的呢?我估摸着就是市井谣传……”
“也不是谣传吧?”大舅哥似乎已经相信了这样的说法:“毕竟我亲眼看到了银元宝,什么都可以假的,元宝总不可能是假的吧?”
“而且我家里的情形你们是知道的,若是再不想办法赚点钱,这日子就真的过不下去了呢。而且我的大儿子和二儿子也老大不小的了,若是连一点钱粮都拿不出来,还怎么给娃娃们娶媳妇?若是连媳妇都娶不到,岂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我已经想好了,就带着家里的老大和老二去阿巴哈尔那边闯一闯……”
“这么要紧的事情,可马虎不得。那么老远的地方,万一你们被人家给骗了,到时候就算是想哭也找不到坟头哩。”
“但总是试一试才知道真假,为了赚钱我就豁出去了,我走之后家里还要劳烦你们照看一些……”
“娃儿他舅啊,你先别忙着走,虽然咱们大家都不知道阿巴哈尔那边的真实状况,但有人知道啊。”刘二哥摸着自己的下巴,用很慎重的态度说道:“我认识安北卫的陈长生陈指挥,他曾经两次去过阿巴哈尔,对那边的情形最是清楚不过了,我先替你去打探打探消息,要是真的能行你再去也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