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草原上的人们来说,所谓的早春根本就是冬天的延续。
虽然已经开了春儿,但这里却看不到春暖花开的景象,依旧是一方北风呼啸的寒冷世界。
“马千户,都安排好了没有?”
“都已经安排好了,要是那些个贵族老爷们敢乱动,兄弟们立刻就会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这个姓马的千户是孙成岩的旧部,被赵深安排他负责徐静昌的安全和城中的治安。
因为哈尔林的贵族们有着“投降”的“优良传统”,自从知道了帖木儿的大军又杀回来的消息之后,他们就做好了投降回去的准备。为了防止他们见势不妙就顺势再投降一次,徐静昌“很客气”专门派马千户手下的士兵把他们“保护”起来……
其实徐静昌并不怎么在意城中的这些所谓贵族,他真正关心的是城外的战斗。
站在并不怎么高大的城墙上,徐静昌遥望着视野尽头那条正在缓慢移动的黑线,满脸都是忧虑的神色:“马千户啊,你是战场上的老手了,你看对面来了多少人马?”
“看这个架势,就算是没有一万,八千肯定是有的。”
原来敌人只有万八千的,那就好说了呀。
不管怎么说,赵深手下都有七千人马,就算是在城内留下了一些,还有五千多人呢。
以五千对八千,敌我之间的兵力对比也不是很悬殊。以战胜的悍勇精神和卓越的指挥能力,肯定可以弥补这点兵力上的差距。
作为孙成岩手下的悍将,这个马千户的战场经验显然要比徐静昌更加丰富,他遥指着正北偏西方向说道:“若是敌人没有犯傻的话,肯定会在那个方向上部署一支偏师,等到两军厮杀的难分难解之时突然杀出来,这就是兵法上说的正战奇胜。”
说完这句话之后,马千户又指着相反的方向说道:“敌人肯定还会在这边部署大量备用兵力,准备包抄上来……”
直到这个时候,徐静昌才算是真正明白过来:敌人绝不仅仅只是眼前看到的这万八千的人马,在两个侧翼方向上,还有更多的敌军正在随时准备扑上来。
连马千户这种老兵都看出来的局势,赵深不会看不出来吧?
就在徐静昌暗暗的为赵深揪心之际,敌我双方已经开始缓缓接近了。
站在徐静昌身旁的马千户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赵将军怎么把骑兵部署在正面了?这好像不对吧?”
正常情况下,两军对垒之时,就应该把骑兵部署在两翼。这样的部署不仅可以让骑兵有更宽大的冲击面,还能随时对正面的步兵提供掩护和支援。
但赵深却反其道而行之。
难道说……赵深是打算用这些骑兵来消耗对方的战力?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这些骑兵大多是来自阿巴哈尔和多尔哈等部落,并不是赵深的嫡系人马。把他们当做消耗品去消耗敌人的冲击力,借以减少本部人马的损伤,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随着敌我双方的距离一再拉近,连徐静昌都看出有些不对头了:开始的时候,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在以很缓慢的速度逐渐靠近,这是为了积攒体力。但对面敌人的骑兵明显已经开始加速了,赵深统领的那些骑兵却还在保持着一成不变的缓慢速度。
这是怎么回事?
速度就是骑兵冲锋的关键,只有风驰电掣般的冲杀,骑兵的贯穿和切割能力才能体现出来,这是最基本的常识,赵深不可能不明白。
为什么还不加速?为什么还不加速?
再不把骑兵的速度展开的话,就来不及了呀。
就在徐静昌揪心的观察着战场形势的时候,一个让他几乎要绝望的情形出现了:当赵深手下的那些骑兵慢悠悠的好像散布一样往前挪的时候,分散在两翼的那些步兵竟然停下了脚步。
这些步兵是赵深亲自训练的嫡系人马呀,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停下呢?
那多的步兵,停下了脚步,就好像木头桩子一样迎接敌人骑兵的冲杀,这就是在送死呀。
那有用步兵硬接骑兵的打法?
要想和对手的骑兵抗衡,就得先用自己的骑兵对冲,然后步兵结出一个扎实的长枪拒马阵……
但所有这些对抗骑兵的传统战术,赵深连一个都没有使用。
就在这个时候,猛然响起了一声隆隆的炮响,紧接着赵深的后阵当中就腾出了一团灰白色的烟雾。
赵深开炮了。
赵深的军中是有火炮的,而且火炮的数量很多,这是徐静昌早就知道的事情。
但这个时代的火炮,根本就不可能直接命中高速移动的骑兵,很难造成实际意义上的杀伤。
那一炮确实没有任何杀伤效果,只是在敌我双方之间的空地上打出一小团腾起的沙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