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卯日,宜开市,宜交易,忌动土,忌上梁。
在这个炎热的季节当中,虽然太阳已经落山了,却没有丝毫的清凉,反而更加的闷热。
刚刚回到家中的刘二哥得意洋洋的从怀里摸出一块花花绿绿的绫子:“孩儿他娘,我给你扯了几尺薄绫子,回头缝上一件好看的衣裙……”
天气已经很热了,二嫂子还穿着厚实的布衫,所以刘二哥专门买了点薄薄的绫子,准备给老婆缝条新裙子,这原本是讨好老婆的举动,却招来二嫂子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这么贵的绫子是咱们老百姓能享用的物件么?这得花多少钱哦?真心不是个会过日子的,怎么就一定都不知道节俭呢?”
二嫂子这个人,和绝大多数过惯了穷日子的农家妇女一样,最是精打细算舍不得花钱。
刘二哥满腹委屈的说道:“我知道你眼馋新衣裳很久了呢,这绫子裙不仅凉快,而且很显身腰,穿上了新衣裙一定会更好看。”
“好看能当饭吃吗?”二嫂子继续没好气的唠叨着:“光是买这几尺绫子就得花不少钱吧?”
“其实也没花几个钱。”刘二哥小声的嘟囔着:“现如今咱家已经有了些家底,也该过一过好日子了……”
说起这个话题,二嫂子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才刚刚通过陈兄弟在安北卫谋了个差事,家里刚刚攒下点家底,就想着吃油穿绸了?要这么过日子的话,那点家底迟早被你败个精光……娃儿已经不小了,总是要读书的,要不然以后岂不是象你一样没出息?”
让自己的儿子读书,就是二嫂子最大的梦想。
她和刘二哥舍不得舍不得穿,但是在教育儿子的问题上,却非常舍得花钱。
自古以来,对于绝大多数穷苦人家而言,读书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在二嫂子的心目当中,所谓的教育,绝不是随便请个私塾先生教儿子认识几个字那么简单,而是一定要上最好的学堂,请有名气的大儒来教导自己的儿子,就算不敢奢望考取进士举人什么的,只要能考个秀才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去好的学堂,做大儒的弟子,这是要花钱的哦,而且要花很多很多钱。所以,虽然刘二哥在安北卫有一份不错的差事,而且二嫂子还能给陈长生家做“仓库管理员”也有一份收入,但他们家的日子依旧过的紧巴巴的,辛辛苦苦积攒下的那点家底全都用做儿子的“教育基金”了。
一想到儿子的将来,刘二哥就再也不说什么了。
“还愣着干啥?真当自己是大老爷了?还不赶紧去烧饭?天黑之后我还要去仓库值夜呢。”
刘二哥知道二嫂子的辛苦,又有点“惧内”的毛病,赶紧去烧火做饭了。
夫妻二人围着灶台忙的不亦乐乎。
就在这个时候,杏儿迈步走进了刘二哥家的小院儿。
“哎呦喂,想不到二哥竟然还会做饭哩。”杏儿笑着把一只盐水鸭递给了刘二哥。
“杏儿姑娘还真是客气,来就来呗,还买什么东西哦?”
“二嫂子每天晚上都去仓房值守,实在太辛苦了,顺路买了只鸭子给二哥和二嫂子吃吃。”
刘二哥嘿嘿的笑着,伸手接过了那只盐水鸭。
杏儿的脸上全都笑意:“刚好今天晚上我要和桃儿盘一下库房里的存货,整晚都在仓房里头,二嫂子就不必过去值夜了,好好的休息一个晚上,也好和二哥团圆团圆……”
“都老夫老妻的了,还有啥好团圆的?”
“二哥和二嫂子这么辛苦,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的,好的。”二嫂子发出爽朗的大笑之声:“那……今天晚上我就不过去仓房那边了,明天早上再去。”
“那我先走了呀。”
“我送送杏儿姑娘。”
“不用送,不用送。”
当杏儿从刘二哥家里出来回到了仓房之后,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
早已守候在仓房里头的桃儿听到了杏儿的脚步声,赶紧小跑着迎了上来,低声的询问着:“怎么样了?”
“全都安排好了。”杏儿说道:“我已经和二嫂子说好了,今天晚上她不会来了,关门吧。”
杏儿和桃儿一起,用力的关闭了仓房的大门,还专门上了两道门闩把大门从里边反锁了。
偌大的仓区之内,仅仅只剩下杏儿和桃儿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