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忠?
丘松丘大公子摸着下巴处的短须,微微的摇着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他怎么了?”
“他犯了点事情。”
“什么事啊?”
“好像是报了点花账什么的……”
听了这句话,丘松丘大公子顿时就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应该就是理械司的那个案子吧?”
“对,就是那个案子。”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个人,但我曾听我爹说起这个案子。”丘大公子不住的摇着头:“听我爹说,为了这个案子,光是正七品以上的,就抓了十好几个。好家伙,他们上下勾结贪了好几年,到了最后连花账都报不上来了,我爹一气之下,把这些混账东西的家全都给抄了个底朝天……”
“那老爷子有没有说怎么处置这些人?”
“还能怎么处置?肯定是该砍的砍,该罚的罚,反正谁也别想着囫囵着脱身。”
军中律条本就严苛无比,出了这种事情自然要重重责罚以儆效尤。
而且吧,军中的事自然要由军中处理,然后给朝廷上报一下也就事了,根本就不需要法司衙门审理。
丘大公子的父亲就是淇国公,掌管着左军都督府,绝对是军中的大佬级人物,出了这种事肯定要雷厉风行重重惩办的。
“我说长生兄弟啊,这是军中事物,你最好不要牵扯进来,我们家老爷子的那个脾气……就不要说你了,最近就因为这个事情,找我们家老爷子活动的人都能踏破门槛,全都碰了钉子。你要是想捞人的话,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淇国公治军森严,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陈长生依旧说的不动声色:“就算是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掺和进这种破事当中去哦。只是我家夫人和那阮大忠有些亲眷关系,整天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央求我托门路想办法,把我搞的不胜其烦。从你们家老爷子手里头捞人,我可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
这种事情有随便问的吗?
虽然陈长生已经说的足够隐晦足够委婉了,其实他的暗示在场的这几个全都心中雪亮:这是拜托丘大公子帮忙的意思啊!
官场的事情,尤其是这种事情,并不需要说的那么直白,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了。
“就凭咱们的交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儿。”丘大公子嘿嘿的笑着,先把漂亮话说了一遍,然后才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不过呢,这个事情闹的很大,牵扯了很多人,那是一定要秉公处理的。漫说你是找我,就算是找到我们家老爷子的面前,恐怕也不大好办哦……”
陈长生立刻就敏锐的意识到了丘大公子的言外之意:他说的是不好办,而不是不能办。
至于到底能不能办,那就看陈长生“懂不懂事”了。
“我也知道这事不好办,本不想掺和,可我家内人整日里哭哭啼啼的,看着就心烦……我也就是随便这么问一问罢了。要是能办的话,自然还有一份人心,要是实在让你们家老爷子为难,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其实吧,那阮大忠也不是多么要紧的亲戚,能办自然是最好,就算是办不成也没什么,我还是承丘兄弟的情分。”
“这事儿啊,我估计挺悬乎的,你就不要抱什么希望了。”丘大公子一边慢慢的走着,一边用很平淡的语气说道:“我最多也就是帮你问问,看看我们家老爷子那边的意思,我只是帮你问问,可没有答应你什么哦。”
先说不好办,然后才说“帮忙问一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陈长生还能不明白吗?
第二日,清晨。
当陈长生在宫里当值回来的时候,已是卯时末刻前后了。
湛蓝湛蓝的天空,就好像刚刚被洗过一样,干净的让人心醉,刚刚升起的一轮朝阳染红了半边天空,喷薄着万道金光,让整个宅邸都变得光鲜起来。
看到停在门口的那辆马车,陈长生就知道自己的岳父和岳母已经来了。
刚一进入内宅,雨儿就急不可待的问了起了这个事情:“怎么样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是啊,是啊。”岳母包夫人也是一副焦急万分的神色:“有没有托到人?事情是不是已经有了点眉目?”
“可能不大好说,”陈长生绝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关系,只能用含含糊糊的说的模棱两可:“我已经托了人,也找了门路,但这个事情终究弄的太大,能不能办成还说不准呢。”
“你到底托了谁的门路?要不要再想办法送点银子?”
当岳母急急呼呼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旁边的岳父包慕贤立刻就把眼珠子一瞪:“妇道人家知道个什么?这种事情也是能胡乱打听的吗?你们该不会真的以为只要花点钱就能把人捞出来吧?”
作为官场上的老油条,岳父包慕贤对于官场上的那些事情最是门清,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事情不是随便送点银子就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