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时分,太阳无情的炙烤着天地万物,热的让人抓狂,雨儿的房间里却是一片清凉。
轻轻的搅动着茶碗里的冰镇酸梅汤,冰块碰撞细瓷的声响是那么的清脆悦耳,只是浅浅的饮了一口,顿感清凉舒爽。
像往常一样,雨儿不紧不慢的询问着:“小少爷睡下了没有?”
奶娘赶紧回答:“才刚刚睡下。”
陈长生的这个嫡子,可真是个混世魔王,又皮又赖简直就是熊孩子的典型代表,偏偏雨儿还宠的不行,无论儿子再怎么顽劣都舍不得碰他一手指头,别人就更加的不敢了。
平日里,也就只有小慧儿妹子能降服得住这个熊孩子。但此时此刻的小慧儿正在照料着慈表妹,这孩子干脆就演了一场“大闹天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哄着他午睡去了……
雨儿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包慕贤夫妇就来了。
包慕贤显然刚刚从衙门里回来,穿在身上的厚厚官服都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去呢,热的满头大汗,包夫人亦是一副火急火燎的神态。
“爹爹,母亲,有什么事情么?”
“你们先下去吧。”包慕贤朝着奶娘和丫鬟摆了摆手,众人顿时退了出去。
包慕贤赶紧问道:“慈丫头昨天晚上上吊了?”
“爹爹怎么知道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知道吗?”包慕贤用力的搓着手,很不满意的抱怨着:“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怎么能出这种事情呢?”
“慈表妹一时想不开就寻了短见,好在长生医术精湛,已经救了回来。”在雨儿看来,只要慈表妹没有真的死掉,就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
“雨儿啊,不是我说你……”包慕贤完全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态:“她不就是想嫁给姑爷做小妾嘛,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儿,你怎么能逼的她寻短见呢?”
“我没有逼她……”
雨儿似乎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包慕贤却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别说了,我都已经知道了。原本只不过是一件家长里短的小事儿,那慈丫头这么一闹,反而成了大事。我听说朝廷里头已经有人要拿这个事情做文章了……”
朝廷?
这只不过是我的家务事,和朝廷有什么关系?
“你呀你,可真是……哎……”包慕贤不停的埋怨着:“这朝廷里头的事情千丝万缕盘根错节,尤其又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这个事情怕是要影响到姑爷的前程了……”
听了父亲的这句话,雨儿反而愈发的迷糊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和朝廷有什么关系,又怎么会影响到陈长生的仕途呢?
还真的有关系,而且已经对陈长生的仕途造成了很不利的影响!
朝廷正在为第二次北伐做着紧锣密鼓的准备,而这次北伐又牵扯到了太子和汉王之间的明争暗斗。
不管是太子也好,汉王也罢,都想把这次北伐当成是自己建功立业树立威信的机会,都在想方设法的往里头塞人。
只要自己的人能够参与到北伐之中并且出任要职的话,必然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染指兵权,这是完全可以想象到的事情。
作为汉王一党中人,在年轻一辈的官员当中,也就只有陈长生这个安北卫出身的指挥使,算是“能拿的出手”那个人了,而且还有着数次出使阿巴哈尔的“光辉履历”,立刻就被以靖难功勋为基础的汉王党人推了出来。
有了汉王一党当中老牌勋贵的鼎力支持,再加上陈石基陈公公明里暗里的帮忙,这事原本就已经算是板上钉钉,陈长生完全可以混一个总兵官的头衔儿!
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头衔儿(官衔和官职不是一个概念),但却意义深远,是陈长生跻身封疆重臣的最重要一步——毕竟当年的孙成岩就是这么升上去的嘛!
偏偏在这个时候,闹出了“慈表妹事件”,立刻就被以文官为主的太子一党中人抓住了把柄。
于是乎,立刻就有他人提出了“逼迫良家女致死”的说法。
听了这句话,雨儿立刻就傻眼了:“威逼良家女?还致死?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说法?这事和长生有什么关系?这不纯粹就是胡说八道么?”
“对呀,就是胡说八道。”作为一个官场上的老油条,包慕贤太清楚这里头的门道儿了:“这事是真还是假,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事真的发生过,并且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京城就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稍微出点事儿立刻就会朝野皆知……”
“但这是假的呀,摆明了就是诬陷,只要朝廷派人一察,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么?”
在雨儿天真的观念当中,慈表妹根本就没有死,而且也不是陈长生逼迫她寻短见的,这么明显的事情,只要朝廷稍微查一查,自然可以水落石出。
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就全完了。
不管这事是不是陈长生弄出来的,朝堂上的政治对手都会想方设法的往他身上攀扯,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是真的想要通过官方的调查还陈长生一个清白的话……则正中对手的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