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的大雨过后,愈发的多了几分冷冽的气息。尤其是清晨刚刚起来的时候,竟然有了几分寒气。
“小祥子,我的马油呢?”
“在这儿呢。”阮恩祥赶紧掏出一小块黑乎乎的马油递给了徐静昌:“刚才赵将军那边派人传过话来,说是前军已经过了已经过了浑水河,让小公爷快点赶上去呢。”
“赶个屁。”徐静昌笑骂了一句,完全就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这里距离浑水河还远着哩,我根本就到不了那里。再者说了,行军打仗这种苦差事,有赵深一个人就够够的了,用不着咱们爷们儿。”
徐静昌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块掺杂了土碱的马油仔仔细细的保养自己的胡须。
完全就是因为在草原上生活太久的缘故,徐静昌早就开始蓄须了,他总是把自己的那一撇小胡子梳理的纹丝不乱,而且每天都要用马油保养一番:毕竟蒙古人很注重胡须,并且将胡须视为男子汉的象征,这些年来徐静昌也就“入乡随俗”的留了胡须。
刚刚来到草原上的时候,徐静昌确实满腹怨气,觉得自己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完全就是活受罪。但是随着时间的延续,他已经渐渐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作为漠北都司名义上的最高统领,他这位监军大人就代表着大明天子本人,忠实的履行着监军的职责……当然这只不过是一个好听的说法罢了,事实上徐静昌依旧是以前的那副纨绔子弟做派,整日里游手好闲逍遥快活,甚至公然带着两个西域的胡人美女在军中出入。
对于徐静昌的这一副做派,大家早就已经习惯了,只要他自己喜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根本就没有人在意。
对于行军打仗的事情,徐静昌从来都不会横加干涉。不管是配合朝廷北伐的战略牵制也好,还是前几天收到命令要去增援西路军也罢,其实徐静昌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他很清楚的知道赵深一定会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绝不会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来烦他。
无论是漠北都司的军队建设,还是具体的战术部署,徐静昌从不过问,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那块料,而且相信赵深一定会做到非常完美的地步。
正是因为这种“什么事情都不管”的态度,他和赵深的关系才一直都非常的融洽。
对于阮恩祥这个护兵,徐静昌还是很满意的……其实也不能说是护兵,阮恩祥的身份基本就是在徐静昌身边跑腿的杂役。
完全就是这个阮恩祥来的时候,身上带着陈长生的“推荐信”,而且此人还是陈长生的亲戚,所以徐静昌才把他放在自己的身边做了贴身的仆从……护兵。
“哦,对了。”徐静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漫不经心的看了看身边那满满的一斛子杂色松石:“这些个小玩意,你拿过去给下面的兄弟们分了吧。”
徐静昌是监军呀,附近的部落首领总是想方设法的讨好,乱七八糟的小礼物从来就没有断过。
徐静昌这个人虽然不学无术,但却从来都不小气,每次都会把别人送来的礼物赏赐给下面的人,自然落得一个交口称赞的好人缘。
这些个杂色的松石,说它值钱吧其实也不怎么值钱,但好歹也可以勉勉强强的算作的草原上的奢侈品了。虽然徐静昌看不上这种东西,阮恩祥他们这些护兵却极为喜欢。
草原上还保持着浓重的“以物易物”的传统,在很多时候这样的松石是可以作为硬通货使用的,就好像内地的盐、茶、粮米一样,是很重要也很常见的财富,而且便于携带很受欢迎。
“小人先谢过小公爷的厚赏了。”
在徐静昌身边做事,确实是个肥差,而且徐静昌这个人从不吝啬,时不时的就会有这样那样的赏赐,这些时日以来,阮恩祥已经悄悄的攒下了些小小的家底了呢。
“你去安排几个兄弟。”已经漱洗完毕的徐静昌顺手抄起了身边那张装饰华美的画弓:“陪着我再去猎一场,这个时节的黄羊最肥了。”
外出打猎,就是徐静昌在穷极无聊的娱乐项目之一。
这几年来,因为频繁的围猎,徐静昌的骑射之术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他能够一箭射中几十步开外的黄羊,甚至还猎杀过好几只个头很大的草原狼。
但也就只是仅仅如此罢了,他的那点骑射之术也就将将只够打猎之用,真要是到了战场上根本就不够看……当然,徐静昌这种人根本就不必亲临战场,所以也不需要良好的骑射之术。
年轻的阮恩祥正要出去布置打猎示意,猛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的看到一乘快马正风驰电掣而来。
虽然已经到了近前,马上的骑手却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意思,一直等到战马飞奔而至的时候,才猛的勒住了缰绳,战马顿时人立而起。
骑士以无比熟练的动作跳下马来,顺势将背在身后的那杆长长火枪往旁边一撇,规规矩矩的朝着徐静昌行了个礼:“禀报监军大人,赵将军要小人告知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