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陈长生却依旧端坐在窗前,在烛火的照耀之下凝视着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
窗外的雾气越来越浓了,白茫茫的一片,遮挡了视线,只能看到建筑物影影绰绰的轮廓,却看不清楚任何细节。
“老爷……”慈表妹怯怯的唤了一声,满面娇羞的说道:“时辰不早了,早些安歇了吧。”
“嗯,嗯……”陈长生有口无心的答应着,却没有哪怕一丁点要动弹的意思,他依旧面色凝重的遥望着窗外的无边夜色,心绪早已经飞到了那个遥远的地方。
虽是洞房花烛之夜,千娇百媚的慈表妹完全就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但陈长生的心思却完全落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赵深!
此时此刻的陈长生,几乎已经可以完全断定,赵深就是另外一个穿越者,
虽然赵深拿出了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但却存在另外一种可能:这个人工合成的所谓玉石,很有可能是别人给他的。
但陈长生还是觉得赵深的嫌疑非常之大,并不是单纯因为这个合成树脂质地的平安牌子,而是综合了这么多年以来赵深的表现。
赵深这个人,就好像眼前的这团浓雾一般,虚无缥缈让人看不清楚,但只要用心的想一想,尤其是在站在穿越者的视角回望他的过往,就会发现一条极其清晰的线索:
首先,赵深这个人的来历就有各种扑朔迷离之处。
虽然陈长生已经和赵深非常的熟悉了,但时至今日却不知道他来自何方,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赵深这个人,出现于靖难的战争当中。虽说兵荒马乱的时代,会有很多来路不明的人,但这个赵深还是显得太过于神秘了些。
据赵深自己所说,他就是一个被临时招募到燕军当中的丁壮,因为作战勇武才逐步升迁。但他的老家在哪儿?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父母家人?
作为一个典型的穿越者,陈长生会格外关注这些别人不会关注的“小问题”!
其实,对于任何一个穿越者而言,自己的出身和来历都一定会存在很大的破绽,毕竟是“凭空”冒出来的这么一个人,无论如何掩饰都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就比如说陈长生自己吧,为了掩饰自己的出身和来历,他干脆就落户在小慧儿家中。如此一来,就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合法且又能交代的过去的出身。
但赵深却没有。
这么多年了,陈长生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赵深有过什么家人,他的父母呢?他的家庭在哪?
所有的这些细节,似乎已经被刻意的忽略掉了。
难道说赵深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虽然这样的解释也能勉强交代的过去,毕竟这个时代的孤儿多如恒河沙数,有几个无父母无家庭的孤儿也算不了什么。
但赵深的表现,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没有家庭背景的孤儿啊。
在这个识字率低的吓人的时代,能够写自己的名字就已经可以算是“知识分子”了。要想读书必然需要至少中产以上的家庭背景,所以赵深根本就不可能出自贫苦的农家。
而且,赵深给陈长生的第一印象就是扬州之战:就在靖难大军还在淮河以北与朝廷的军队苦苦周旋的时候,赵深却率领少量人马奇袭高邮,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降了扬州城,为燕军南下打开了一个崭新的局面。
就凭这份胆大心细的本事,一个完全不懂军事的人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突然就弄出这样的军事奇迹,足以证明赵深这个人有着非常深厚的军事素养,而不可能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人物。
望着面色凝重的陈长生,慈表妹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了他的不高兴呢。
慈表妹愈发的小心翼翼起来,慢慢的走过来,从背后依偎在陈长生的肩上,万般温存的说道:“老爷是嫌奴伺候的不好?还是奴做错了什么事情惹了老爷的不痛快?”
“不关你的事儿。”陈长生回过头来,望着慈表妹那张吹弹可破的俊俏脸庞笑了笑,但他的笑容却显得十分勉强,就差直接把“心事重重”写在脸上了:“你先休息吧,我再好好想想事情……”
陈长生的表现,让慈表妹非常的失望,这可是洞房花烛之夜啊,陈长生确实如此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对于慈表妹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看到慈表妹的失落神态,陈长生顿时就明白了她的心思,干脆转过身来,伸手拦住了她那纤细的腰肢:“好了,好了,什么也不想了,早些安歇了吧。”
听了这句话,慈表妹顿时就欢喜起来,愈发殷勤的按照二嫂子传授的那些小技巧,想方设法的讨陈长生欢心。
“老爷,还是把蜡烛熄了吧。”慈表妹早已经羞的抬不起头来:“要不然……奴太难为情了。”
“还是让蜡烛亮着吧,我怕黑。”
“那也随老爷。”
虽然美人就在身旁,但陈长生的脑海之中却全都是赵深那雄壮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