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刘二哥家的那棵大枣树已经凋零了,枯黄的落叶隔着院墙洒落进来。
当小慧儿拿出那些装着散碎银两的小口袋之时,阮姨妈顿时就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这可怎么话儿说的?慧儿又来送钱……家里的日子还过得下去,也不怎么着急用钱……”
因为阮姨妈一家人的日子确实艰难,小慧儿就时不时的送些银钱粮米过来,但是这一切却有些不同。
小慧儿妹子笑嘻嘻的说道:“阮姨妈误会了,这些银钱可不是我家出的,是祥子赚回来的,专门托我哥带回来的呢。”
听了这句话,正在烧火的慈表妹顿时面露惊喜之色,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反应,忍不住的问了一句:“表姐夫回来了?”
“嗯,回来了,刚刚回来。”
和对陈长生充满了关切之情的慈表妹完全不同,阮姨妈显然更加关心自己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子:“他表姐夫见到我家祥子了?那可真是个好哩。祥子有没有捎什么话回来?”
“有一封家书,我哥让我带回来给阮姨妈看一看。”
阮姨妈急不可待的打开了儿子的亲笔信……其实这封信并没有具体的内容,仅仅只是说自己在北边的草原上过的很好,让家里人不必担心。顺便又说了几句问候的话语,仅此而已。
仔仔细细的抚摸着阮恩祥托陈长生带回来的那些散碎银两,阮姨妈的脸上全都是欣慰的表情:“我家祥子终于算是有了些出息,还知道惦念着家里,我也就放心了,真的放心了。”
慈表妹明显是想说点什么,下意识的看了看小慧儿妹子,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小慧儿似乎已经完全知道了慈表妹的心意似的,专门转过脸去看着她,笑嘻嘻的问道:“慈姐姐,你和我哥的那个事儿……现如今北伐惨败,我哥的官职已经丢了个干净。你要是想反悔的话,其实也没有什么……”
慈表妹之所以要心甘情愿甚至是死心塌地的交给陈长生,而且还是做小妾,真要说她和陈长生之间有什么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爱情,那就太矫情了。
最主要还是因为陈长生位高权重家中富贵。
女子贪恋男子的钱财和地位,这事虽然没有纯粹的爱情那样值得歌颂,但也是人之常情,真的算不了什么。
毕竟家世、地位、贫富程度等等这些都是婚嫁之时需要考虑的重要参考因素。
现如今的陈长生,已经不再是安北卫的指挥使了,他那个总兵官的职位看起来虽然很高,但却只是一个临时性的任命,只要他回来这个官职就会顺理成章的消失。
连北伐都没了,哪还有什么总兵官哦。
陈长生已经落魄了,你是不是还愿意嫁给他呢?
听了这句话,慈表妹就好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似的,脸色顿时涨的通红:“慧儿,你在说些什么?我仰慕表姐夫的人品德行,和有没有官职有什么关系?”
“要是这么说的话,你还是想嫁给我哥,是这样吗?”
说起这事的时候,慈表妹没有哪怕一丁点的羞涩和犹豫,立刻就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毕竟象我哥这么好的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呢。只是嫂子要我问一问你而已,要是你改了主意,她依旧视你为姊妹,无论你嫁给什么样的人,都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既然你没有改主意,那这个事情就可以办下了……”
小慧儿的这几句话,更多是象阮姨妈说的,其实这未必就是小慧儿本人的意思,只不过是在转达雨儿的原话罢了:“现如今我哥什么官职都没有了,也就不再受朝廷的约束,想娶妻就娶妻,就纳妾就纳妾,阮姨妈你以为呢?”
虽说陈长生的官职丢的一干二净,但毕竟还是豪富之家,就算真的把慈表妹嫁给他做了小妾,也不算是委屈了她。而且陈长生和慈表妹的那点“风流韵事”早已经弄的妇孺皆知,成亲也不过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而已。
“也好,那就抓紧时间把慈儿和长生的亲事办了吧,只要慈儿过了门儿,我也就了却了一桩心事。”
这个时代的婚姻最讲究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这并不是娶妻,而是纳妾。
纳妾和娶妻有着本质的区别。
妻和妾的家庭地位相差悬殊,所谓的“纳”其实就是“买”的意思,从严格意义上来看并不能算是婚姻,而是一种买卖关系,所以也不需要什么媒妁之言,只要家人认可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但是,为了照顾到阮姨妈和面子和慈表妹的感受,陈长生还是坚持要走一遍“媒妁之言”的流程,这事雨儿已经同意了。
虽然雨儿答应了可以“明媒”的要求,但却绝不接受“正娶”的仪式:毕竟这涉及到名声和家庭地位,雨儿以非常强硬的态度拒绝了“正娶”的仪式,她绝不同意举办一场风光而又体面的婚礼。
不过是纳妾而已,一顶小妾从侧门抬进去也就是了,哪里用得到那么隆重的婚嫁场面?
当时纳妾原本就是这么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