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还真是邪门儿,眼瞅着冬天已经过了一多半,却连一场雪都没有见过。好不容易盼来了雪花,老天爷却吝啬的很。飘飘洒洒的下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洁白的雪花才刚刚能够遮掩住地面的时候,雪就已经停了。
因为新婚不久的缘故,慈表妹和陈长生正如蜜里调油一般,除了一连好几夜的你侬我侬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赏赐,上等的衣衫、首饰还有或多或少的银钱什么的,从来就没有断过,这让慈表妹的脸上总是泛起得意的笑容。
在慈表妹看来,能够嫁给心爱的男人,哪怕是做了小妾,也是一件很值得的美事。老爷对她十分宠爱,就连身为正室夫人的大表姐也没有刁难过她,反而专门给她安排了两个丫鬟贴身伺候着。
这个时代的男女关系,如果强要说什么爱的死去活来的爱情,那就真的太矫情了。至少对于慈表妹来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归宿,这就已经足够了。
优渥的生活条件,还有很好的家庭关系,已经让慈表妹非常非常的满意了。
眼瞅着天色就要黑了,慈表妹正在前厅和小慧儿说着闲话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一个小胡子的男人径直走了进来。
大户人家是非常讲究的,没有经过通报就直接穿堂而过,这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但那个小胡子的家伙却没有丝毫的自觉,竟然直接就登堂入室了。
“小公爷?”小慧儿妹子盯着来人看了又看,忽然“噗嗤”一笑:“小公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已经留了胡须,我差一点就没有认出你来呢。”
“我刚回来三五天。”
“你是来找我哥的吧?我哥在后宅和我嫂子说话呢,小公爷稍候,我这就喊他过来。”
“我还真的不是来找你哥。”就好像是在自己的家里一样,徐静昌直接就坐在了小慧儿的对面,甚至还用一个很不雅观的姿势翘起了二郎腿,然后就笑呵呵的拿出了一个深褐色的小匣子:“万岁爷刚刚赏了点五味归气丸,让我给阿母送一些过来,这可是宫里头的好药哦,乃是当年孝慈高皇后还在的时候,宫里的御医专门弄出来的方子。”
五味归气丸,确实是一个发源于明朝初期的药方,是实打实的“宫廷秘方”,采用了大量的名贵药材,对于止咳平喘有着非常不错的效果。其实这就是后世的“平喘方”,一直到了二十一世纪都在使用这个药方!
“给我家阿母送药?”小慧儿嘻嘻的笑着,一点都不客气就把徐静昌送过来的那一盒药丸子给收下了:“我得多谢小公爷呢,只是阿母的病情有点重,实在经不得风……”
“知道,我知道。”徐静昌笑道:“你家阿母和我爹是一样的病情,都是不能见风的,所以我就不去亲自给阿母请安问吉了。”
因为家里有相同的病人,徐静昌很清楚的知道这些探望病人的忌讳:“你家阿母还能出来进去的活动吗?”
“不能了,早就不能了,自打入了冬以后啊,阿母就没有出过屋,尤其是怕冷。”
“都一样。”徐静昌笑道:“我爹的身子骨也弱的很,连一点点的风寒都承受不起,家里钉上了双层的厚实毡帘子了,连窗户都封死了呢。自打我回来的这几天,我爹就时不时的念叨你家阿母,总是说你家阿母好福气,肯定能够长寿的。”
所谓同病相怜,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了。
虽然徐增寿和阿母的身份相差悬殊,而且从来都没有见过面,但却因为二人有着相同的病情,就好像能在对方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似的,所以总是对彼此格外的关注。
唯一的不同之处就在于,阿母年轻的时候总是操劳,所以她的身子骨比养尊处优的魏国公明显要好一些,免疫力稍微强那么一点点。
反观魏国公徐增寿,真的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时候,他年轻的时候就体弱多病,虽然比阿母要年轻的多,但他的病情反而比阿母更加的严重……
正在说话之间,已经听到了消息的陈长生就来了。
对于徐静昌的到来,陈长生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意外:毕竟他爹徐增寿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了,说不准哪天就会一命呜呼,身为人子的徐静昌必然要回来尽孝,这是完全可以想象到的事情。
“小公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没有几天呢。”徐静昌笑呵呵的说道:“我爹总是说,若是没有你他坟头上的松柏都可以做梁檩了,我不在家的这几年,多亏了你的关照。”
“你我两家,就不用说这样的客套话了吧?”
“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会这么说,我也不是和你客套,就是听从我爹的吩咐给你家阿母送点药……”
“咦?怎么没有给小公爷上茶呀?再弄些点心过来?”
低眉顺目的慈表妹赶紧应了一声:“是,老爷……”
趁着奉水点心的机会,徐静昌笑嘻嘻的盯着慈表妹看了几眼,看的她都不好意思起来。
徐静昌笑问道:“听说你刚纳了一房小星,想必就是这位小娘子了吧?还真是俊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