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学礼的心目当中,阿巴哈尔部就应该是一副人烟稀少生活困苦的景象,当他真正来到阿巴哈尔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的到底有多么离谱。
在这片苦寒之地上的人们,生活并不困苦,除了随处可见的蒙古包、牛羊圈舍之外,竟然还有数量不在少数的砖瓦房,像极了一个繁荣的市镇。
尤其让白学礼感到意外的是,在这个典型的蒙古部落当中,竟然存在大量的汉人。
来自五湖四海的汉人们大多是各行各业的工匠,一个个操着五花八门的口音和本地的阿巴哈尔人杂居在一起。
“监军使大人莅临,末将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还不等赵深把这几句话客套话说完,陈长生就已经哈哈大笑着捶了他一拳:“你?远迎我?你可拉倒吧。你我知道你忙的很,能过来摆个场面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说什么远迎不远迎的?你觉得我会信吗?”
听了这几句话,赵深顿时哈哈一笑:“好了,好了,我与陈大人本就是旧识至交,寒暄客套的场面话我就不说了。”
“这就对了,要是你总是这么客套,我还感觉不习惯呢。”
“自打知道你要过来之后,我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安排。”在赵深的亲自带领之下,众人来到那一排砖瓦房之内:“以前小公爷在这边做监临官人的时候,就住在这里。且先把诸位安顿在这好了,我已经派人重新装裱过,要是缺少了什么东西,你只管吩咐下去,自然会有人如数供给。”
“这里条件艰苦物资奇缺,可不比得京城繁华,真是委屈诸位了。”
陈长生深知阿巴哈尔这边情形,能有几间像模像样的砖瓦房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赵深饶有兴趣的看了看白学礼脸上的伤疤,笑呵呵的说道:“想必这位就是白学礼白大人了?”
“赵将军客气了,卑职不过是个小小的文吏,大人二字愧不敢当。”白学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赵深,虽然他穿着一身的戎装,腰里还挎着佩刀,但举手投足之间不仅有无法掩饰的英武之气,甚至还隐隐有几分儒雅随和的气息,并不象想象当中的那么骄横跋扈,顿时就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
“听我手下的兵士说,白大人在五马岭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承蒙赵将军惦记,已无大碍了。”
“这苦寒之地和京城绝不相同,看似平和安稳,却有着重重难以觉察的风险。就在前几日,还有饿极了野狼群冲进来,不仅咬死了很多牛羊,还伤了几个人呢。我给诸位一个善意的忠告,在开春之前诸位最好不要私下活动,如果要是外出或者是办什么事情的话,最好由兵士陪同保护。”
“上一任的监军使就死于一场意外,至今想起来依旧是痛心疾首。”说起那场导致四十多人丧命的悲剧,赵深确实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绝不希望诸位再有任何意外发生,要不然我就没办法向朝廷交代了呢。”
“雷惊蛰。”
“在。”
“带着你的人,一定要把陈大人他们护卫好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唯你是问。”
“是。”雷惊蛰回答的非常响亮。
转过脸去,面对白学礼的时候,赵深已经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诸位都是京城里来的贵人,是领了万岁爷钦命的。我给你们留下一队兵士,由着你们使唤,平日里无论做什么事情也会更加方便一些。”
“多谢赵将军美意。”
“哦,对了。”赵深朝着远处摆了摆手,马上就有个穿着厚重冬装的少年跑了过来:“这个阮恩祥是小公爷临走的时候托付给我的,既然他的长生兄的内弟,我也不好越俎代庖,就交给你好了。”
阮恩祥还是以前那副憨憨的模样,把自己裹的象个毛茸茸的棉花团一样,正面带微笑的看着陈长生,低低的唤了一声:“姐夫……”
陈长生朝着他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命人取来一个很大的包裹递给了赵深:“小公爷说你这个人平日里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喝点浓茶,专程托我给你带来了二十斤上好的江南贡茶……”
“小公爷真是有心了。”
“我临来的时候,曾经向老公爷辞行,老公爷有几句话要我捎带着说给你听。”
“老公爷有什么吩咐?赵深洗耳恭听。”
“老公爷说他知道你是个稳重的人,但此次北伐干系重大,一个弄不好就会动摇国本,希望你能慎之又慎。”
“就这么几句?”
“就这么几句。”
“赵深明白了,一定不会辜负老公爷的谆谆教导。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没了。”
“既然如此,我就走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