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只能哄骗那些新兵去硬冲敌人的军阵,用他们的生命给我们创造逃生的机会。”
“很多新兵,其实就是被我们骗着去送死的。他们要是不死的话,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们这些人了……”说起这些话语的时候,章昭信的五官已经拧到了一起,那种痛苦的表情就好像是戴上了一个古怪而又扭曲的面具。他的喉咙里就好像是塞进了一把干燥的沙子,嗓音显得异常沙哑:“那么多年轻的小伙子,就这么埋骨异乡,但我只能这么做,我没有办法呀,我真的没有办法呀,因为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章昭信的头垂的很低,发出了痛苦的呜咽之声,虽然他极力的想要制止这种让自己看起来非常软弱的表情,但还是落下了眼泪:“一想起那么多年轻的兄弟,在我的蛊惑和欺骗之下硬冲敌人军阵的情形,我的心就好像是用刀子剜一样的疼,但我只能这么多,要不然我们这些就得去死呀……”
老兵的存活率之所以更高,最主要就是因为他们的战场经验更加丰富,他们知道哪里有危险,他们能够预料到战斗的后果,但那些新兵们却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章昭信这么做是错的吗?
或许是吧。
因为在那种情况下,在那样的战场上,总是要有人去死的。
如果章昭信能够带着老兵们主动冲上去,把死的危险留给自己,把生的希望路给那些年轻的新兵,他就会成为一个英雄。
一个死掉的英雄。
但谁又愿意去死呢?
贪生怕死,乃是人之常情,所有的这些悲剧,不过是章昭信这种人最无奈的选择罢了。
“我吃这口刀头舔血的饭已经很多年了,早就知道兵凶战危的道理。自从上一次我跟着陈大人从克鲁伦城逃出去之后,就打定了解甲归田的主意。我想着把军功换做银钱,置办一些天田产,但我是有军籍的人呀,我是名字清清楚楚是写在兵册子上。只要我还没有死,战事一起必然是要从军参战的……”
“我真的不愿意打仗,真的不想打仗,我不想再杀人了,更不想成为别人的刀下之鬼。”虽然章昭信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感,但眸子里边却已经浮现出了一抹亮闪闪的泪光:“但我真的没有办法呀……”
军户制度,是太祖洪武皇帝创立的,他真的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无论他再怎么不情愿,只要战事一起,也的披上铠甲拿起刀枪走上战场。
至于说还能不能或者从战场上回来,那就真的只能看自己的运气了。
他不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大将,也不是建立丰功伟业的英雄,仅仅只是一个想要过安稳日子的小人物罢了。
这样的小人物,只能听天由命随波逐流。
“我有个事情,想要求一求陈大人,您一定要答应我。”
“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请陈大人给我报个伤残吧,我感激不尽。”
给章昭信报伤残,这是他唯一可以避免再次走上战场是机会了。
章昭信根本就没有受伤,仅仅只是崴了脚脖子而言,连皮外伤都算不上。
但只要陈长生给他报个“重残”,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以这个理由结束自己的战争生涯,从兵册子上抹去自己的名字真正的解甲归田了。
但是,报“重残”这种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法的。
事后军中肯定会派人查验,毕竟谎报“重伤”“重残”的事情屡见不鲜,若是大家都这么干的,军中必定大量减员。
若是章昭信不能鞥混过关,到时候陈长生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陈大人你位高权重,应该不会有人把你怎么样,请您帮我这一次吧,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嗯。”陈长生重重的点了点头:“你的这事情,我会想想办法,尽可能的给你报一个重残上去……”
“多谢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