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明说吧,这一万两银子是我给祭陵之礼的供奉,而不是给我自己逍遥快活用的。”
皇家要举办祭祀大典,身为皇亲国戚的徐家肯定要出一笔钱,而且这笔钱一定不在少数。这就好像普普通通的百姓之间要办什么事情,亲戚们都要随礼是一个意思。
也就是说,徐静昌要拿这笔银子做办正经的事情,而不是象以前那样自己拿着银子胡乱花销。
“原来如此,不过眼下铺子真的没有那么多现银。”大奶奶抿着嘴儿笑了笑:“我看不如这样,二妹妹手头上应该是有些银子的,我先去找她周转一下,最迟不超过明日,就把银子送到府上,如何?”
大奶奶的当铺可不仅仅只是典当物品那么简单,从事各种各样的存储、借贷也是非常重要的业务范围,事实上她完全可以拿出这一万两银子,只是故意这么说而已。
这么做的用意就是:小公爷你看,我是临时东拼西凑出来的银子,而且全都是女人的银子,你好意思不还吗?
“行,明日你就把银子送到我家里好了。”
“按照规矩,应该是三分利的,奴也不敢赚小公爷的利钱,就算是二分利好了,小公爷觉得可以吗?”
借贷当铺的银子,从来就是要支付利息的,而且利息一直都不低。
二奶奶故意这么说,其实就是想要白纸黑字的要徐静昌写出一份借贷的文书:“不说奴要赚小公爷的利息,只是要给那些存钱的主顾一个交代而已。”
“哎,要是长生兄弟在的话,他敢要我的利息我就要骂大街了。”徐静昌苦笑着说道:“谁让你是女人的,我总不好意思白白花销你的银子……算了,你立一个字据吧,我签个花押也就是了。”
大奶奶往外放贷银钱,从来都是需要抵押物的,若是没有等值的抵押物品那就需要找个保人,要不然借了银子的人跑路岂不是要落个人财两空鸡飞蛋打的局面?
但徐静昌毕竟是徐静昌,不仅是堂堂的小公爷,而且还和陈长生交情匪浅,自然也就用不着抵押物,更用不着找什么保人,只要他立下字据承认有这回事也就足够了。
大奶奶当即拿出了笔墨,以无比熟练的手法写好了一份借贷的书面凭证,然后恭恭敬敬的把这份字据交给了徐静昌。
徐静昌只是草草的扫了一眼,就提笔在手……
只要他在这份凭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笔一万两的“借贷合约”就算是正式生效了。
就在这个时候,当铺的纱帘子猛然挑起,紧接着就闯进来一个青衣小帽之人。
这人显然就是徐府的下人,跑的气喘吁吁四脖子汗流,显然是有什么急事。
“徐富啊,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那个下人完全顾不得有大奶奶在场,径直凑到徐静昌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
徐静昌顿时大惊失色,连手中的笔都握不住了,蘸饱了墨汁的毛笔掉落在月牙白的袍服之上,浸染出了很大的一团墨迹,黑白分明是那么的触目惊心,但他却早已经顾不得了。
徐静昌一把揪住了那个下人的衣领,连讲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你在胡说些什么?这种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完全就是因为事情紧急的缘故,那个小人的脸色早就已经变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宫里头刚刚来人,说是皇后病危,此等消息可不敢让老公爷知道,所以才急急慌慌的来找小公爷,就等着您回去拿个主意呢。”
作为永乐一朝的第一外戚,徐家的富贵和荣耀几乎全都来自于皇后本人,若不是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当年的徐增寿也不可能背叛了建文朝廷把宝押在朱棣的身上。
现如今皇后病危,对于徐家来说就是天要塌了的意思啊。
魏国公徐增寿本人的身子骨就不怎么样,要是他知道了这个消息,说不准立刻就会一命呜呼,所以根本就不敢让他知道,而是直接来找徐静昌。
徐静昌很清楚的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意味着什么,立刻的慌的手足无措,连放在桌子上的帽子都已经忘记了,站起身来好像疯了一样的往外跑……
至于那一万两银子……徐静昌早就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