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一大片通红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袅袅而起的炊烟在低空中缭绕着,说不出的宁静与安然。
院子里的那棵枣树郁郁葱葱,巨大的树冠越过了院墙伸展到了隔壁的刘二哥家中,仿佛一个历经风雨的老者,正在俯瞰着这个小小的院落。
自打慈表妹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两个年纪幼小的弟弟妹妹就好像跟屁虫一样围着她打转转儿,直到她拿出了一包精致的点心,弟弟妹妹才笑逐颜开的捧着点心退到了一旁。
在弟弟妹妹的心目当中,姐姐每次回家,都会带一大堆好吃的零嘴,今天也不例外。
慈表妹摸出了一大把散碎银子,随手就塞给了阮姨妈,用一种非常平淡的语气说道:“天气炎热,母亲以后就不要生火做饭了,随便到外面的馆子里吃点儿,也花不了几个钱……”
这些散碎的银子,就算是没有十两,七八两总是有的,差不多就相当于一个壮劳力大半年的收入,慈表妹却随手拿了出来,就好像那不是七八两银子,而是七八文钱似的。
自从慈表妹嫁给了陈长生做小妾之后,出手越来越阔绰了,每次回家从来都不空手,总是带着这样那样的东西回来。
“慈丫头啊……”阮姨妈捏着那几两银子,有些担忧的说道:“我知道你担心家里的日子不好过,可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像你这样总是把东西带到娘家来,若是被你表姐知道了,怕是不好的吧?”
“这又不是家里的钱,是我自己的私房钱。”慈表妹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前几天老爷不是从北边回来了么,赏给了我不少好东西。前几日杏儿那丫头又送给我几匹绸缎,还有几盒燕窝,回头我给母亲送过来一些……”
“我们家这样的境况,若是穿绸缎衣裳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而且燕窝这东西……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早已经忘记了什么味道,还是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呢?”慈表妹说的理直气壮:“不管怎么说,咱们家也曾是官宦之家,只是因为我爹出了事儿才家道中落艰难度日。现如今终于有了些好转,总要母亲过上体面的好日子才行……”
“我已是这般年纪,能够吃饱穿暖就已经足够了,不用你惦记。”阮姨妈说的语重心长:“只要你的日子过的舒心,我也就放心了。”
虽然慈表妹已经嫁给了陈长生,但毕竟不是正室而是妾室,所以阮姨妈一直都很担心女儿的生活是不是过的舒心。现在看来,这种担心纯粹就是多余的。
身为正室夫人的雨儿是慈表妹的表姐,而且慈表妹很会“来事儿”,总是卖力的巴结和讨好表姐,所以雨儿从来都没有刁难过她。
尤其是这些天来,自从陈长生从北边回来之后,除了一连两日的柔情蜜意枕边细语之外,还给了慈表妹这个小妾不少的赏赐,金银首饰、绫罗绸缎、衣裳布料什么的给了一大堆。
一想到陈长生的宠爱,慈表妹的脸上就忍不住的泛起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能够嫁给陈长生,绝对是慈表妹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哪怕仅仅只是个妾室,依旧是一个非常非常不错的归宿。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如果强要说什么“爱的死去活来”的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那就真的有点太扯了。慈表妹之所以愿意嫁给陈长生做小妾,就是看中了陈长生的官职和家境,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倘使陈长生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慈表妹还愿意嫁给他吗?
肯定不会呀。
慈表妹对于陈长生的感情并不是那么的纯粹,但也无可厚非,毕竟经济状况和家庭背景也是很重要的婚姻参考指标。
希望通过和陈长生缔结婚姻,改善自己和家里人的生活,原本就是慈表妹的目标,至少是很重要的目标之一。
现如今,她的这个目标已经实现了。
陈长生家里确实不缺钱,也舍得给她很多赏赐,这才很大程度上改善了慈表妹和她一家人的生活状况,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阮姨妈却没有这么乐观:毕竟自己的女儿只是妾室而不是正室,家庭地位和经济状况完全来自于陈长生对她的宠爱程度,这是非常不稳固的。除非生下一男半女之后,慈表妹的家庭地位才会得到进一步的巩固。
但这种事情却急不得:毕竟她和陈长生刚刚成亲不久,陈长生就奉旨去了北方,聚少离多的情形之下,哪有那么容易就能生儿育女的呢?
“慈儿呀。”毕竟这种话不大好意思说的太明白,所以阮姨妈说的比较隐晦:“既然你已经嫁过去了,自然是要相夫教子的。生儿育女繁衍子孙本就是天理人伦,你要尽可能的多多和长生在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现如今的慈表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自然明白母亲在说些什么,顿时就羞的满脸通红,低着头小声嘟囔道:“老爷这次回来,在我房里过了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