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风颠不在意地说道:“早知道不带小和尚玩了。”
将手中骨哨吞下,再看小和尚,果然又没了踪影。
“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在后悔……世间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吗?”罗化雪在几丈外出现。
风颠看看他颤抖却仍紧握剑柄的手掌,笑了笑,“谁知道呢。”
白食君舌头也在抖,不敢置信看看风颠,“你竟然还笑的出来?”
差一点,他们就都去见阎王了。
“虽然看不到有意思的,却看到了更有意思的,为什么不能笑?”
怎么每个人都这么不希望看到别人笑?
风颠只好让自己笑的更灿烂。
“你真是个疯子。”白食君摇摇头,退后一步。
他自认受血脉影响,已经够喜怒无常了,却还是觉得命不够硬,不配和这样的人站在一起。
“他不是疯子,他是有自信能活下来。”袁啸天沉声道,握紧镔铁棍,强行抑制住手的颤抖。
白食君看看袁啸天,又看看风颠。
“那不是更可怕?”
“我白食君没什么本事,唯一会的就是认大哥,”白食君低着头,双手奉上那件白袍子,“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风颠哈哈大笑,“免了!今天遇到我,本来是你们的死劫,我不爱杀人,但也不与吃人妖魔为伍,你们都且去吧!”
那件白袍子也没接。
白食君站起身,长叹口气,“今日得见风大哥,才知世间有如此风流人物,回家后我一定劝父亲善待过路行商书生,此生不再食一人!只盼不知何年何月再与大哥相见。咱们江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白食君、袁啸天与僵尸将坑中两摊肉泥收好离开了。
走了一段后,袁啸天才发觉少了个同伴,回过头来呼喊:
“飞飞!”
嫁衣女鬼恋恋不舍又亲了亲风颠爪子,提着裙子离开了。
走了许久离风颠远了,白食君还在长吁短叹:“恨不相逢微末时。”
风颠摇摇头,这些妖怪学了人的言行举止,却只学了个表面,若再放纵自己的本能,祸事不远。希望此次黑云大王和招云的死能给他们一点启示。
随后又想到世间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这样,朵云山三友那样的清修之士不也因为一念之差应了劫数?
天下炼气士为什么对劫数避如蛇蝎?正如凡人感染一场病毒,抗不过,或伤或死;抗得过,加了一些免疫力,却丢了宝贵的时间,依然是亏。也只有极少数幸运的遇到了良性变异,能变异出种种超人能力。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概率是多少?十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
炼气士如果连这样的几率也愿意去赌,何不去赌一些激进的魔功呢?
如此就能看出七十二变这一类脱劫妙术有多珍贵了,这是真正的长生之法。
这样的法门注定不会多,也注定能修成这类法门的名额都是有数的。
“哈……”
风颠打了个哈欠,刚才没有睡好,索性引水灵气把掌坑中血迹洗去,鱼身一跃躺倒其中继续沉睡。
睡着了身体还在无意识聚集水灵气,乌云集聚,一片大雨落下,掌坑中很快蓄满了水。
土坑表面还残留些许镇压意境将水隔开,使小池清澈见底。
罗化雪在池中出现,凝视着数丈外的风颠。
隐约看见奔雷剑在风颠身旁游动,罗化雪毫不犹豫隐去身形。
太阳已不再毒辣。
睡了半个下午的风颠张开眼睛,伸了伸懒腰,在池中畅快的游了半个时辰方才出水。
罗化雪就在风颠出水瞬间递出一剑,这一剑已削减去了大部分的剑意,只留一些将剑身遮挡。
风颠张口一道水流喷出,蕴含的冲击力轻易将其带歪。
“抓战机的能力,你还差的远呢!”
比青知意差的太远。
罗化雪收剑消失,他已经知道他出剑的最大问题了。
风颠又动身了,一路向前走了一个日夜,第二天的傍晚行至一座小庙前。
这小庙孤零零落在野地中,入庙小路荒草萋萋,大概已经荒废许久。
走近了看,红墙斑驳,两扇门虚掩着,上面的牌匾不知如何摘去了,用了一块木板钉在上面,歪歪斜斜三个大字“关帝庙”。
风颠看了看门上贴的一对门神,看起来很新,笑道:“此处原来是有主人的。”
轻扣门扉。
“进来吧,若是过路人,可来饮一壶茶喝。”
风颠愣了一下,好温润的女声。
润,就代表水,而鱼是喜欢水的,仅一句话风颠就来了莫名其妙的好感。
推开门,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关公像昂然站立,赤红脸庞,及胸长髯,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
“你这儒家的神将,怎么跑到这边疆凉州来了,难怪混成如今这副鬼样子。”
风颠的毒舌已经深入灵魂,刚进庙就调侃起庙神。
但这番话却不是没道理的,关公像虽然眼神凌厉,但金漆褪尽,已成一座泥胎石像。
此界神道深入人心,就是小神也总该有些香火,何况这儒家的知名神将。
但坏就坏在儒家两个字。
费尽千辛万苦将一位十五境的武夫推上神位,本应弘扬儒家义理,却在各方势力重重算计下成了山贼水匪的祭拜对象,自然就不为普通凡人拥戴。
何况凉州是兵家炼气士集聚之地,儒家更是深受打压。也不知是哪个,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建了这座庙出来。
自然也就不出意料的破败了。
庙中蒲团上背坐着的少女闻言并未生气,掂着一个紫砂壶起身,把一个缺口瓷碗倒满。
“客人请来喝碗茶吧!”
风颠游过去,仔细看了看少女的脸,那双大眼睛圆睁着,却无神采。
“一个瞎子。”风颠笑了笑说道。
少女轻轻“嗯”了一声。
风颠摇摇头,“我叫你瞎子,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叫什么。所以你不应该承认,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孟真。”
“很好,我叫风颠。”
“你今年几岁?”风颠十分冒昧问道。
“十八。”
“十八岁的六境……我懂了。你在这里等你的师父,他让你不要离开此地。”风颠一吸,碗中茶化为水流流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