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七嘴八舌一番争论打定主意,交谈声落在血光中的人影耳中却成了呼呼风声。
他也正奇怪,初始跑动快如风,怎么中途却又像身上挂了四五个秤砣在泥地里趟行?他只当是这血遁大法的某种表现,也不敢触犯那一条禁忌停下来看,闷着头不管不顾往前跑。
跑不久,果然有无穷的力气迸发出来,身体顿时觉得轻便许多,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荒山上的儒生久呼不得回应,又看到那流星忽然又快了起来,顿时急了,也不管什么天数不天数该死不该死了,只一心想着害人。一跺脚,神魂脱体化作白光飞向流星。
“哥哥们,你们看,下方那个所为何来?”
“我看他好像是冲我们来的!”
“莫非真让公子说中,有不开眼的来了?”
“我们先不要说话,等他靠近了,送他几个金针吃吃!”
且说那儒生不惜动用保命的神魂秘法,终于追上了血遁大法。
他瞧不破五鬼踪迹,脸上假意表现出惊喜,口中喊道:“茂之,我们昨天才见过,今天怎么不理我?我还道你是出了什么事!”
说着将手拿向血光中的人影,要强行让他停下来。
眼看快要碰到,眼前一花,金光大作,看不清任何东西,随后就是神魂各处传来刺痛——
神魂不比肉身,脆弱的很,金针来回穿刺几遍儒生已稳不住身形,五鬼又催动金针中暗藏的太阳真火,几道火龙烧起来,儒生惨叫一声跌了下去。
狼狈地逃回肉身,儒生连忙打坐调息,将浩然正气御使,不一会儿头上冒出几道黑烟,将神魂中的太阳真火驱除干净,这才长出口气。
再看流星,已经不见踪迹。
儒生脸色灰败,这下不但没成事,神魂还受了伤,真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为何要杀他?”
头顶声音忽然响起。
儒生脸色大变,浩然正气轰然爆发,在体外形成防护罩,竟然是个七境的炼气士。
但下一刻他就被一只极为坚硬冰冷的大手穿透浩然正气握住了脖颈,直直提了起来,然后狠狠掼在地上。
地上尘土没扬起来一点,儒生却感觉沛然大力如山撞在身上,全身骨头都遭受重击,五脏六腑移位。
顾不得痛苦,儒生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前辈饶命!前辈饶命!”
“哼!真是丢儒家的脸!把你的狗头抬起来给老夫看看!”
儒生抬头看去,只见眼前人身高足有一丈,宽大黑袍罩身,头戴兜帽,里面只有一团黑雾,一双莹白如玉的骨爪露在外面,煞气如针刺痛眼睛。
儒生不敢多看,低下头道:“前辈明鉴,那人实为魔头……”短时间内他也找不到什么借口来编造,只想着糊弄过去。
“够了!”
兜帽中的黑雾里,两点绿光出现,涨大如拳头,凶气毕露,“在我面前鼓弄口舌,你当我真不知道?”
“那人与你无怨无仇,只不过你听了那血煞大法的禁忌便上了心,不惜一路跑到这里等待,专等着做这损人不利己的坏事!”
那双骨爪上,燃起绿色鬼火,冰冷杀气如实质割裂地面。
那儒生眼中射出恶毒光芒,“不利己?我听了这血煞大法禁忌,心里就如猫抓一样,只想试试是不是真的,若不做道心如何能通畅?”
他好似知道自己难有幸理,不惜承认了自己的恶行。
黑袍人听了这番话也是一怔,“你真是无可救药,坏到了骨子里!”
“你……”
儒生吐出一个字,好像要为自己辩白,又好像要对黑袍人破口大骂,但下一刻就出其不意爆发浩然正气,提拳向黑袍人打去。
呼——
儒生全身燃起绿色鬼火,比刚才更钻心的疼痛蔓延全身。
“浩然正气号称万邪不侵,可惜你心术不正,练的还不如普通炼气士炼出的法力!不然何至于发现不了我藏在体内的鬼火?”
那黑袍人冷眼旁观,嘴上说着诛心之言,要让儒生死个明白。
儒生忍着剧痛,艰难一寸寸打出这一拳,终于还是在黑袍人面前停滞,肉身被鬼火烧为灰烬。
神魂飞出,不等遁逃,鬼火又自内而外烧起来。
儒生临死前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瞬间出现恍然懊恼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
“原来是你!”
黑袍人看着儒生身躯连同神魂一并被烧得干净,只有一点真灵投地府,摇摇头:“你若不来杀他,我就要杀他了!”
“现在既然你已经出手,我又何必再出手?”
也不知若那儒生泉下有知,听到这话会作何感想。
哦只剩下了真灵,已经是死的透透的了?那没事了。
黑袍人往山下走两步,又止住,“不成!若放那人回去,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话我连个小小魂魄都杀不了?但我已不打算出手……有了!”
黑袍人骨爪掌心飞出一丸骨珠,滴溜溜一转化为一柄白色骨剑,“我不能杀他,也不能让别人杀了他!你去跟在后面,若有人阻拦就出手杀掉!”
骨剑嗡嗡作响,在虚空中点了两下作为回应,随后化为一道长虹飞去。
黑袍人这才长笑一声,走下山去了。
灵虎镇地处凉州天南府和凉州州府的交界处,两府来往旅人都在此歇脚,常驻就有三十余万人,说是镇,其实更像一座小城。
虽然在凉州腹地没有妖祸,但灵虎镇为了抵挡魔头行血祭之举,还是驻守着一千守卫,最低也是五境。
风颠等人到达时,天色还未明,城墙上士卒统一佩戴的法器明珠熠熠生辉。
大门紧紧关闭。
不少人都是半夜赶到,那时候已经宵禁,镇上不接纳外客,这些人就在镇外找地方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