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高大树伫立一动不动，一条小清溪流淌一停不停，一个失意人卧躺一走不走。

穿着大红袈裟的老和尚从水中走出，站在旁边静静看着。

风颠脸色灰白，精气神衰败。

那双呆滞眼睛间或一轮。

他转头看向潺潺流水，冲击石头扬起的水花打湿衣服也不在意。

半晌。

有一个人沿着小溪对岸闲庭信步，越来越近。

仙风道骨，高冠古服，上绣日月山川。

玄道人。

风颠的脸色没有一丝变化，眼神依旧空洞。

玄道人蹲下看了看他，然后起身离开。

接着是青知意骑着犰狳，钻入地面又钻出，一跳一跳地跑过来。

没有停留就离开了。

姜苏苏……

寒梅真人……

孟真……

许多他踏上修行路见过的人，纷纷走过小溪对岸。

风颠闭上了眼睛，意识陷入黑暗。

老和尚摇摇头，“可怜人。”

“确实。”

一个声音响起。

老和尚讶异转头，看到被纯白光芒包裹的人影。

“教主？你不是……”

“怎么？我就不能出来透透气？”纯白人影教主开口道。

老和尚摇摇头，脸上显露笑容：“老衲恭喜教主超脱。”

教主道：“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老和尚指指风颠：“教主是终于看不下去，要为这小子出手？”

教主笑了一声，“他吃我的苦头还没吃够吗？”

老和尚点点头，“确实，和任何人融合都是一世无敌，偏偏遇到了教主。骄傲自大想拯救苍生，迫不及待想扛起什么东西。结果呢？不仅什么都没扛起来，自己反倒是只剩了个魂魄，到现在连道心也要毁了。”

教主哈哈一笑，“他不愿意接受我的力量怪谁？不愿意成为我怪谁？摆脱不了我怪谁？若他不是钻死脑筋，何至于道心磨砺三次修为寸步不进？”

老和尚忽然直起身体，“你真是教主？教主难道不该赞同他这样的做法？而且……”

“而且教主看到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对吧？”

老和尚身躯又塌陷下去，“教主果然和以前不同了，不过这小子没成为教主，还是得了教主真传。”

教主哈哈哈笑了一阵，“他能领悟到怜悯确实不错，可惜空有心境没有匹配的实力。”

一声叹息。

“是我的错，我从未走过无敌路，给了他许多误导。”

老和尚道：“教主面前，只有信徒，没有敌人。但不知教主要给这小子几分神异？”

教主摇摇头。

老和尚有些诧异，“一分也不给？”

“不是时候。”教主说道，“而且，会有别人出手的。”

老和尚一愣，转身看去。

教主耸耸肩，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这次的新人素质不错啊。”

血色人影和黑色人影结伴走来，对着教主和老和尚点点头。

老和尚看看血色人影，“好大的杀气。”

又看看黑色人影，“好大的魔气。”

最后看看自己，“阿弥陀佛。”

…………

“风颠，风颠，醒醒。”

风颠睁开眼，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面前站着一个女人。

别人看不到她的容貌，风颠能看到。

别人看不到她的躯体，风颠能看到。

别人看不到她伸出来的手，风颠能看到。

“娘！”

风颠露出此生最灿烂的笑容，伸出手与女人相握。

那手掌很小。

“诶！”女人蹲下来将他抱起，“我的儿子都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