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风颠既然知道,那就绝不会结下这种因果。
这次,心意线畅通无碍在纸扎童子体内运行。
“以后你就是线童子,与我手下缝童子结成一对。”
风颠将信上禁制抹去,打开信件,里面只有一张字条,字条上只有一句话:
“五月二十一,高飞辰死劫。”
风颠眼睛眯起,手按在字条上,万劫阴灵入圣法催动,那龙飞凤舞的字体泛起淡淡灰光。
片刻后,风颠收回手,其中气息被秘术抹去,送来这字条的人,很了解他的功法。
这一直是他的秘密,但天下英杰无数,推算之能卓绝者极多,就是太易虚象障也难免被人算出痕迹,秘密泄露也不出奇。
“这信是谁送来的?”风颠问一旁线童子。
线童子正为新身躯开心,闻言皱着眉思索好一会儿,“那个人穿黑袍带面具,全身上下遮得很严实,听声音年龄不大。”
“他给了许大叔一件四阶法器,许大叔才答应帮他送信。”
这些线索并不足以推断身份。
风颠收起信,不管怎么样,五月二十一那天去澜江看看,反正那里离本体近,随时可以呼叫本体支援。
“恐怕不行。”
正在这时,本体声音传来。
风颠闻言一惊,手上却不慢,一指门口打开禁制,又让诸宝布下防御,随后才收敛心神,遁往两界之间。
两界之间。
风颠身前,一张琴悬浮虚空,琴身镌刻无数符文,有凤凰攀附其上。
凤鸣九梧琴。
而现在,琴弦不弹自动,声波震动虚空,与两界之间无处不在的压力对撞,发出阵阵裂帛声。
琴的对面,风颠头上顶着七杀魔刀,一身符箓尽数放出,围绕身边盘旋飞舞。
每一张符箓上,都有一枚音符若隐若现。
感受到分身归来,风颠开口解释:“是这件七阶法器器魂留下的禁制,只有在别人想完整掌控法器时才会触发,应该是为那少年准备。”
以锦衣少年的作风,此事并不难推测。
当初风颠用出浩然正气时,锦衣少年身旁那两件七阶法器,就表现出故意被他压制,否则十三、十四境炼气士又岂会一点手段也没有?
不过没想到,这给锦衣少年预备的手段,反而用在了风颠身上。
“我现在动弹不得,只能用两界之间的界域之力为我磨去禁制,至少一月内无法出手,高飞辰的事,只能拜托你。”
风颠沉声说道,修行路上处处意外,一步一算计,就是他也难免中招,受这无妄之灾。
纸扎风颠脸色沉凝下来,“我知道了。”
种种意外凑在一起,就不是意外。
送信之人目的如何,且不得而知,风颠只能尽力提高自身实力,面临接下来的变局。
回到万事无忧阁。
风颠收回种种防御手段,低头沉思。
片刻后,缝童子带着宇文安泰出来,正用天一真水清洗双手。
宇文安泰双腿颇有些不自在合拢,手上托着十二枚针,肉眼看不见,神识也须得一寸寸搜寻才能找到。
不过此时,任谁也能看到宇文安泰手上托着东西,因为这十二枚针正被一团白气裹着。
风颠从袖中取出线童子,丢给缝童子,又随手一指为缝童子破开临门一脚,点化出灵智,“你们二人共同修习「细隙密缝断章」,去吧。”
宇文安泰看在眼里,识趣没有多问,拱手感谢风颠:“多谢风阁主为我排解忧难,十境功法稍后就遣人送来。”
风颠这次没有再推托,而是又说了一些固本培元、生精壮阳的法子,自然是他参悟功法,一法通而万法通所得。
这些宇文府医修自然更专业,但风颠猜出宇文安泰并不太愿意让自家医修为自己看病,索性将这些话一并讲出。
宇文安泰认真记下,随后托着锁龙针提出告辞:“风阁主,以防夜长梦多,我这就是要去销魂楼讨个说法,日后再来找你下棋。”
“等等,”风颠眉头一皱,眼睛一眯,站起身,“这件事是销魂楼做的?”
宇文安泰点头,“这几日我应销魂楼楼主邀请,每晚都留宿销魂楼,共同商讨澜江秘境现世的事,那些女鬼就是她找来。”
到如今,他在谈这件事时,已经能稳住心神,不过眼中冷意却是怎么都遮不住。
又是澜江秘境……
风颠皱起眉头,这已经是他这些天第二次听到此事,这秘境中到底有什么宝物,才激起如此多的暗流涌动?
这秘境的消息,又是如何泄露?
风颠沉思片刻,开口道:“既然是我为你取出锁龙针,我与你一同前去,不瞒你说,我也陷入他人算计中,需要主动破局。”
他将信件的事情说出。
宇文安泰目光闪动,这风阁主的手段,他只能在模拟中窥见一斑,上次刘鹰身死,更是只看到结果,此行说不好就要动手,也就能看看此人表现。
“好,有风阁主这人证在,就是他们想赖账也绝无可能。”
宇文安泰与风颠出城门,直奔澜江。
不足一日,澜江再见已是大变样。
或许是秘境即将出世,江上异象开始显现。
正值炎夏,举目张望却只能看见模糊烈日。
滔滔雾气,如江覆江,岚霭翻滚,水浪浮沉。
往日平静的澜江,无风扬波,如雪惊涛山倒拍岸。
雾中传来声声轰鸣,好似一头头巨兽嬉戏。
风颠与宇文安泰站在岸边,被这奇景晃神片刻。
销魂楼只在晚上营业,但宇文安泰显然是尊贵客户,只是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令牌,法力一催,一道清光直射入雾气中。
不消一时三刻,两侧雾气排开,一条道路出现二人眼前,路尽头正是销魂楼那数百丈楼船,船头依旧悬挂玉如意。
“风阁主,我们走吧。”宇文安泰开口。
风颠点点头,随宇文安泰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