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千秋带着计无忧离开,与风颠约定,等三个月后伤愈,再一同去探寻吞雷天王洞府。
临走时,她教给风颠一个方法,能够在这六月末,将炎夏雷修成概率增加不少,此雷是四明雷诀四种神雷中威力最大的一种,错过六月就要再等下一年。
风颠一番感谢后,送二人离开,重新回到山顶调息法力。
先前那偌大的声势,已经将无数大妖骇得远远逃离,没有宝物气息,十境大妖也没兴趣来看一眼。
一时间倒清静下来。
过不久,巨猿煞尸带着滚滚煞气而来,站立在一旁,手中抓着一个储物袋,大手不时从中掏出一把赤红血丹,一颗颗丢在张开的大口中。
丢够三五十,口一闭,沙沙嚓嚓,令人生出一身鸡皮疙瘩的咀嚼声响起。
煞尸体内血气飞涨,又快速转化为煞气。
风颠睁开眼,看向煞尸手中的储物袋,笑道:“看来你们都已经找到合用的东西。”
煞尸摸摸脑袋,毛茸茸的脸上显出一个狰狞微笑,火猴的声音从中传来:“俺就要这些丹药。”
元年在不远处现出身形,丢来一个储物袋,“这里面是那老魔价值最高的几件宝物,你看看有没有我能用得上的。”
他非常自然地拿风颠做苦力。
风颠笑了笑,没有在意,神识探入储物袋,从里面拿出几件东西。
第一件,就是那武道法器,玄铁铸成的磨盘,边缘处打着几枚颜色不同的铁片。
盘面上遍布拳指掌形状的深痕,其中武道真意汹涌刺目,品阶虽只有四阶,蕴藏的危险与压迫却不小。
风颠初步将其祭炼,把原本的祭炼痕迹抹去,又根据里面炼制时留下的信息,结合自己的阅历见识,明白这件法器的来历。
“铁匠打的铁磨,被磨刀人拿来做磨刀石……”
风颠喃喃道,他这一句话中,包含两大阴门道脉,铁匠和磨刀人。
铁匠打出这铁磨,被磨刀人用磨刀秘术,搜集无数武夫的武道真意打在上面,不知要作何用处,但还未完成就落在寒津手中却是无疑……
风颠心念一动,将事情真相揣测得八九不离十。
铁磨浮在风颠面前,随他神识操纵翻来覆去,法力一催,其上打得极紧的铁片叮铃作响,无数拳指掌虚影漂浮在空中,散发出凶悍气息。
“那老魔得到的是个法器胚子,后来又用一篇法诀祭炼到四阶,能够驱动上面这些武道真意,不过这般使用,不得其法,不是正道。”
风颠摇摇头,伸手拂去那些虚影。
接下来,风颠一点点摸过玄铁磨盘,用诸般手法将法力打入其中,仔细感应其中的气息变化。
半个时辰后,风颠手指点在铁片上,脸上现出笑容。
“原来如此,这些铁片中,有铁匠一脉的秘术在其中,能够承接武道真意而不至于崩毁,看来是那磨刀人专门订做。”
风颠思索片刻,运起大日神拳神意,一轮虚幻的炽烈大日从身后升起,光芒投射进玄铁磨盘。
片刻后,磨盘上的铁片忽然开始剧烈震动,发出狂风拍打窗棂的哗啦声,旋即一声刺响,四裂崩飞。
这件四阶法器气息飞速衰落,转眼跌至不入阶。
风颠点点头,并不意外。
这玄铁磨盘的表现,分明就是承受不住大日神拳神意,连秘术也崩毁。
倒是可惜了,若能承接大日神拳神意,此法器的用处就不小,可以成为风颠手中一件宝物。
虽然毁了一件法器,但风颠并不心疼,这玄铁磨盘最大用处就是承载武意,既然这点做不好,毁了也不可惜。
至于上面的武道真意……他有武道神意,这些对他不过是鸡肋。
风颠正在想着,而玄铁磨盘又有动作。
大小不变,表面诡异地开始延展,不出几息间,那些拳指掌痕尽数磨平,一个拳印缓缓浮现,霸道至极的力量肆意散发。
蛛网状的裂纹遍布,却没有一点碎屑脱落。
这玄铁磨盘竟是险之又险,承接住了神意。
其余那些次一等的武道真意,被神意尽数打碎。
风颠半晌无言,没想到被一件法器打了脸。
按理说,承载不住神意才算正常,能受住神意,还是如此霸道的神意,只能说这其中还有些未探出的玄妙。
风颠又思索片刻,重新开始探查这件法器。
“哦?磨刀人秘术?能够让武意不流失,藏得好深……难道就是这秘术的原因?”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风颠才将法器放下,摸着下巴不确定道。
磨刀人与赊刀人一样,做的都是走街串巷的生意,带着一块磨刀石,口中吆喝“磨剪子嘞,戗菜刀”等口号。
过一村,就在一村停留片刻;过一县,就在一县停留片刻;过一福地,就在福地停留片刻;过一洞天,就在洞天停留片刻。
磨刀人各有秘传的“开锋”秘术,能为法器增加威力。
那些拳指掌痕,显然就是这玄铁磨盘原主人,那位磨刀人替人开锋收取的报酬。
那么他为什么要保存这些武意呢?
风颠凝思片刻,了然于心,“是为了以他山之石攻玉,观察这些武意,凝结自己的神意,不以气血化神,也不以气势化神,此人好高的心气……不,不对,没那么简单。”
风颠想到这里,忽然摇头,更加仔细探查玄铁磨盘,若是单纯以为这只是一件保存武意的法器,那就太小看磨刀人一脉。
任何一支留名的阴门道脉,都不是那么简单。
一刻钟后,风颠眼睛一亮,一手掐诀,一指点在铁磨上。
磨盘表面浮动灰暗光芒,无数色浅灰而多颗粒的气流翻涌上来,一种铁杵磨成针的涩苦之感萦绕凝滞。
一道长痕从磨盘中央一点点垦出,直到将磨盘截开两半,有无数细小刀影开始层列出现。
俄而,刀影排满长痕。
沿着刀锋,向上能看到宽厚刀背,再往上,是一双布满老茧的手。
风颠抬头,仿佛能看到一位头戴草帽,身穿短衫的中年人,低着头,一身晒得黝黑的皮肤。
汗水从那看不清的面容上滴下,流到磨盘上的长痕中。
拌着汗水,中年人将菜刀放到那长痕中,开始磨刀。
一刀,汗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