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京都柳树刚发了新芽,点点翠绿飘荡在树梢。
轩辕府外,四处已挂满了白绸。辰时初,着丧服的下人将中门打开后便跪立两旁。
少顷,一队身着浅色素衣的人群近前,打头儿的是四个外披麻衣抬着灵塔之人。
“小姐,镇国公府太爷和大爷,二爷带着府中人送了灵塔过来。”秦管家进来传话。
昨日夜里她回来安排好了大家轮流守灵后,便自己也跪在灵堂陪伴着众人一起给祖母守灵。
“快请舅太爷进府。”
云曦忙起身去迎接,只跪了一整晚的双腿不听指唤,差点栽倒在地。
“我们已经进来了,无需迎接,先顾好你自己的身体。”魏老太爷上前扶起云曦说道。
他看着着满屋子的棺椁,惆怅若然!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当年轩辕澈与他在天香楼把酒言欢,豪言壮志。宛如昨日般历历在目,却不料落得如今这般凄凉。
魏老太爷是魏氏的亲长兄,今年六十八岁,满头华发一丝不苟的用墨玉冠簪于头顶。
他身形魁梧,挺直的鼻子,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皱纹,一双粗糙的手爬满一条条似蚯蚓般的血管。
当年魏氏随父在边关之时,父亲常有事忙,照顾不到女儿,都是魏老太爷这个兄长亲自照顾她长大,自是感情深厚。
“云曦给舅公请安,谢舅公为祖母送灵塔。”待到众人都一一上前进香后,云曦向着魏老太爷跪拜。
“好孩子,快起来,如今你是家主,需得保重自己个儿的身体。
先起来,你和我说说,怎么会想着不发丧书,还敢去敲登闻鼓?”云曦起身将众人迎入议事厅中。
“给舅公和二位表舅请安。给几位表哥请安。”云曦见众人坐定后,上前一一行礼。
“这些个虚礼就免了,你祖母前些天给我来信,只说如今轩辕府是你当家,让我们多帮你盯着些。
你府上有孝,我们也不方便前来打扰,只让你表哥前几天过来了一趟,又说是你外出办事去了。
你且坐下,我让你二表舅去外面照顾着,你和我们细说说情况。”
“嗯!是得细说说。”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起身看向门边,只见向春带着户部侍郎杨忠淮等人入内。
“云曦见过外公,见过二舅,三舅,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劳您亲自上门受累,还请外公和舅舅们恕罪。”云曦赶忙上前行礼。
“虽你不设丧书,但我等该来的自然会来。你也无需太过担心,虽圣上还在为西北一事忧愁,但圣上圣明,不会迁怒你们。
你也无需如此,这不发丧书对你名声可不太好。”
两家人相互见礼后才坐了下来,杨家和魏家虽明面上没有什么交集,但都在京都住着,又是拐着弯儿的亲戚,总有些情面。
杨忠淮今年五十有九,宽额高鼻,眉毛浓密,棕色的眼睛深陷眼窝,下巴上蓄有一排小山羊胡,是个精致的老头儿。
“外祖父说的在理,有心来的自然会来,发不发丧书并无差别,名声好与否,于我并无大碍。”云曦不甚在意的说道。
“昨日我们书院有几个学子被除了名,细问之下竟然得知,是他们不自量力于城门口为难表妹,倒叫表妹一句“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给骂的抬不起头,表妹大才。”
杨安晨实在是好奇,这个只比他小三岁平日里少言寡语的表妹何时如此有大气魄,敢将天下读书人皆骂了去。
如今书院里许多学子都不服气,想向表妹证明书生并不是百无一用,但也知道轩辕府上如今有重孝,不适合登门。
他今年十七,去年不愿听从父亲安排进国子监,非要凭自身实力考云山书院。
孙儿有志气,杨忠淮自然高兴,也随他愿,让他下场考了秀才功名后,入云山书院就读,今年九月要再考举人试。
“他们如何,我并不关心,我一女子,无需大才。”云曦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