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从客栈出来,天已经全黑。
“少爷,咱们为什么不在这里歇息一晚?这天黑路滑的,马车也不好走啊。”
李寻欢说道:“这间屋子里到处是血腥气,你能睡得着?”
虬髯大汉摸着后脑勺笑道:“这有什么,想当初俺还在死人堆里睡过觉呢。”
李寻欢没好气的说道:“你睡得着,我可睡不着,咱们连夜赶路,说不定,还能找个落脚的好去处。”
虬髯大汉知道李寻欢的心思。
刚刚客栈里面,听到的关于孙奎、蔷薇夫人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李寻欢直接飞刀了账。
此时,那件金丝软甲已经套在了他的身上。
没有林仙儿的出现,也就没有李寻欢坐怀不乱的情节。
虬髯大汉,驾着马车狂奔,紧赶慢赶,在三日之内,赶到了兴云庄。
进入城中,李寻欢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关外不同。
又行了半日,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
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
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
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兴云庄”三个大字。
今日的兴云庄,就是昔日的李园。
又有一副对联,乃乌木联排,镶着錾金的字迹,道是
“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
李寻欢见到这副对联,胸口沉闷,喘不过气来。
“父亲,孩儿对不住您,竟为了一个女人,抛家弃业!”
“如今,孩儿回来了!”
门口的十几个家丁全都诧异的看着这个陌生男人。
想起往事,李寻欢心中杀意更胜,几乎要凝结出水来。
虬髯大汉微微躬身,轻声道:“少爷,咱们回家吧。”
李寻欢点头,抬腿就朝正门走去。
谁知距离正门还有十步,一个华服大汉猛地喝到
“干什么的?”
李寻欢脚步不停,虬髯大汉紧随其后。
华服大汉是兴云庄管家,见二人不管不顾,拿自己的话当放屁,面皮一阵青一阵红。
“大胆狂徒,敢在兴云庄撒野,兄弟们,给我教训教训他们!”
一众华服大汉同时跳起,手执长棍扑向李寻欢二人。
“金刚,这些人给点教训就行,不用全杀了。”
虬髯大汉应了一声,出拳如电,只在十息之间,便将十余大汉全部打翻在地。
管家额头冷汗直冒,他步步后退,惊恐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虬髯大汉冷声道:“瞎了你的狗眼!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才是李园的公子,小李探花。”
“啊?小李探花,李寻欢?”
虬髯大汉踏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喝骂道:“我家少爷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真是该死!”
“你这腌臜泼才,吃俺一拳。”
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的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便似开了个油铺,咸的,酸的,辣的,甜的,苦的一发都滚出来。
管家挣扎不起来,求饶道:“好汉饶命,我是这府中管家,我闺女是龙夫人的干妹妹。”
虬髯大汉骂道:“直娘贼,还敢威胁老子,再吃俺一拳。”
提起拳头就打在管家眼眶,只一拳,就打的他眉骨开裂,半拉眼珠都滚落出来,也似开了一个彩绸铺子,红的,白的,黑的,紫的一股脑都流将出来。
两旁家丁看的肝胆俱裂,全都伏低做小,不敢抬头,生怕惹了这个煞星。
管家已是进气少,出气多,被扔到一旁,却也无人敢扶。
李寻欢进了李园,虬髯大汉在前开道,便往东转弯。
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
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这处园子,乃李寻欢爷爷当年考中探花时,太祖高皇帝赐予,如今已有百年历史。
大甬路,直接出大门,进入堂屋中,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是“光武堂”,后有一行小字,写的是书赐探花李XX。
大紫檀雕璃案上,地下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
李寻欢正在感慨,这偌大的家业,自己说抛就抛,果真当时太年轻。
还没等他的思绪结束,一个相貌堂堂,留着短须的华服中年人已是冲了出来。
“兄弟,你来了!”
他眼含热泪,口中唾沫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