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彩仪式结束，王小凡在周小芳的邀请之下，去和双鸭山大学的领导们，以及龙河市的领导们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龙河市的副市长杨宝田突然对王小凡摆着一副笑脸说：

“王神医，你刚才在剪彩仪式上说的那些客套话，可就有点过头了，不过我们也不怪你，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又不真正落实，咱们该赚的，还是得赚，该拿的，还是得拿，不然怎么共同进步？”

“大家说是吧？”

一众领导都笑着点头，纷纷附和。

王小凡却眉头一皱：

“杨副市长，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该赚的得赚，该拿的得拿？”

王小凡已经有些不爽了。

他主动捐赠100亿把这个中医院建成，可不是为了赚和拿，而是为了解决老百姓求医困难的状况！

“王神医，您别生气，杨副市长他说的话虽然有点出格，但这也是无奈之举，您想想看，这么一个大医院，除了一线医生之外，背后还需要多少体制内人员的运营维护，需要多少行政岗位等着吃饭，咱们可以不赚钱，但是不能让这些工作人员都吃不上饭啊！”

双鸭山大学校长戴尚德这时候开口打圆场，他这人心思敏捷，观察细致，一下子就看出了王小凡的不高兴，这才说这种和稀泥的话。

不过，他的态度也很明确了，那就是这医院必须赚钱，他们又不是做慈善的，赚钱是理所应当的，干嘛有钱赚还可以去让利于民？

再说了，现在做慈善的，不都赚得盆满钵满吗？

谁要真信了那所谓的慈善，要么是傻，要么是蠢。

这就好比相信福利彩票是为老百姓谋福利那样，不是傻，不是蠢，是什么？

“咱们中医院是龙河市唯一的纯中医的大医院，里面的门门道道很多，王神医您没经营过这么大的医院，算是外行，您可能不太懂，不是说咱们想不赚钱就能不赚钱的，有时候咱们是不得不赚钱，不然您就算资本再怎么厚实，也很难继续经营下去，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大家在不在同一条船上的问题，要是咱们中医院不赚钱，龙河市其他医院都得倒闭了，这得多少人失业，多少人不满，多少人愤怒？”

作为龙河市卫生管理局局长的傅家明这时候开口说话了，他说的话一套一套的，看起来很专业，貌似很为“大局”着想那样。

“就是就是！”杨家宝连忙点头附和，还说道：“这钱必须赚啊，咱们为什么要让利于民，他们能不能得到利益，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又不是他们给的，而是咱们上面的人给的，咱们只有赚钱了，才能回馈上面那些提拔我们的人，这叫知恩图报！”

杨家宝可能是喝多了几杯，这样的话竟然敢公然说出口。

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这是酒后吐真言了，说的全他妈是大实话。

在这个权大于法的时代，他们拥有法律的最终解释权，法只对下层人民有约束作用，他们既是法律的制定者，又是法律的破坏者，他们压根底儿就不在乎有没有逾越法律和道德的界限，那不叫犯法，那叫“会做人，会做事”，那叫“共同进步”，叫“大家团结一致对付刁民”。

残酷的事实，就是这么扎心。

王小凡本不应该扎心的，因为现在他已经不是底层了，他现在可以和这一大群领导平起平坐，甚至这一群大领导对他都得恭恭敬敬。

但是！

他内心深处所潜藏的那一丝做人的良知，那一丝坚持底线的道德观，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让他在理想和现实之中，不断被拉扯，不断被撕裂，以至于心如刀绞，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