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审问你,你又不是犯人,我怎么可能审问你?咱们两家是合作关系,都是国营单位,一个是纺织行业的龙头,一个是饮料行业的龙头,本该互利互惠才对,但是你却转头订万佳饮料厂的产品,这不是背后捅刀子吗?”李长河说道,“甚至都不提前跟我打一声招呼,让我很被动。”
口里说着不是审问,但每个字,每句话都是在责怪。
都是国营单位,是合作关系,不打招呼,背后捅刀子。
这些话将责任推向了张树仁身上。
“李厂长,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不认同了。”张树仁说道,“找上万佳饮料厂订购汽水,也不是无缘无故,第一棉纺织厂跟饮料二厂之间的确有合作,而且合作的时间还不短,但是饮料二厂是怎么做的,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有数吗?”
“每次打电话,让送汽水过来,可多少次你们都拖着?最长的时候甚至拖了四五天,原本打算给员工发的福利,硬是拖到节后才送过来,一遇到下雨,哪怕只是天气阴了,雨还没落下,也找借口推迟,甚至都不打电话提前说一声。”
“这是合作?哪有合作是这么个合作法,这分明就是把第一棉纺织厂不当一回事,我们给你钱赚,你们却摆起了谱。”
张树仁怨气很重。
店大欺客,厂大也欺客。
“下雨天的确会有影响,不好装货,而且跟饮料二厂合作的单位很多,咱们的汽水很受欢迎,有时难免会因为太忙,耽误送货的时间。”李长河道。
李长河清楚饮料二厂的确存在着这些问题,但还是要找找理由。
送货慢,送货不及时。
而且这事他也改变不了,他虽然是副厂长,但厂里的员工一个个都油的很,特别是一些年纪大,资历甚至比他还要老的员工,更是说不得,管不得。
职位上来看,他很高,说下去的事,一个个也都应着,但也只是口上应,手上没有动作。
很多国营单位都有这个弊端。
“李厂长,你既然没法保证汽水能准时到,那我也没法保证每次都订购饮料二厂的汽水。”张树仁说道,“我凌晨一点左右给宏远饮料厂那边打电话,还有人在接,让早上六点将15,000瓶汽水送到厂里来,他们那边马上就派人送了过来,不仅如此,还帮着搭把手,将货给卸下来。”
“而且他们的汽水还是老外做的广告,又有上面领导的支持,换作你,你选择谁?”
谁不想被当爷伺候着?
第一棉纺织厂订购饮料二厂的汽水,那是给饮料二厂钱赚,但饮料二厂反倒成了爷。
窝心。
闹心。
可现在,在面对万佳饮料厂的时候,张树仁有一种当爷的感觉。
开心。
顺心。
“老张,咱们合作这么久了,因为些许做的不全面的地方,你就转而跟别的饮料厂合作,这很伤和气,要是让厂里其他领导知道了这件事,恐怕往后咱们两家单位之间的合作会出现裂痕。”李长河说道。
他这话带了一丝威胁。
江城很多关于商业的会议,饮料二厂也会参加,这让李长河很自傲,习惯站在高处。
“李厂长,你这是在威胁我?你也不用拐弯抹角,饮料二厂是江城软饮料行业的龙头企业不假,但江城不是只有饮料二厂的汽水,生产汽水的厂家多的是,第一棉纺织厂缺什么都不缺汽水,而且厂里的职工对万佳汽水的反响都不错,不管是自己喝,还是拿几瓶送亲戚,都非常有面子,往后第一棉纺织厂跟万佳饮料厂的合作还会继续,就不劳李厂长操心了。”张树仁道。
电话挂断。
李长河握着话筒,失神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