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将考院的瓦都仔仔细细检查一遍,要确定无漏水,其次便是将考院打扫干净,像蜘蛛网等一类东西都要清楚,最后是考试桌板,坑坑洼洼,影响答卷者,皆换。”
这是许行丰以前考试,看见考院里的糟糕情况,就想着等自己考上了,一定要改善。
自己淋过的雨,要尽力替别人打伞。
其实许行丰以前不解,文教一向是官员政绩里能力考核的一项,要不然萧沐父亲在四通县任职期间,也不会因为有他这个状元,便得以高升。
所以官员们其实是很重视教育的,希望里面能多出举人进士一类。
但既然重视,那为什么又不好好修缮考院,这决定考生生死命运的地方呢。
许行丰当时到底单纯,所以不知其中内情,便想老师同他解惑。
他记得老师当时同他说,首先便是官员惫懒,将任务吩咐下去,便不再过问。
当然他们能不知道有问题吗?肯定是知道的,毕竟官员都是科举出身,都是吃过这苦头的,那为什么不管呢?
因为他们拿“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这一套说事。
他们鼓励苦痛,觉得如果因为这些事,而没有考上功名的,必定是冥冥之中自由注定,老天不允许的。
说白了就是这人气运不够,压根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而且另外一方面,正是因为他们都这样过来的,便也想让考生们经历一遭,并且觉得他们都能撑过来,考生们也没什么不可以。
许行丰当时只觉得扯淡,官员们不过是以种种掩盖自己的失责,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真当官了,有能力了,必定要改掉这一陋习。
许行丰不仅亲自督察考院情况,力求给考生一个舒心的环境,还将府属医官和府城里有名的两位大夫都给请来了。
虽然府试只考四天,而且每日都可以出考院,但许行丰还是不想有任何一个举子因为身体状况丧命,应做好准备。
礼书跟在许行丰身边,瞧着许行丰一系列行为,连忙奉承,说考生必定感恩戴德。
“本官不过做了应该做的,如果都能得了夸奖,那才叫可悲。”
礼书本想拍马屁的,却没想这马屁没拍对,只能连忙应是,然后半句话都不敢说了。
但许行丰显然话未尽。
“大众总瞧着旁人没规矩,也学着,毕竟轻省舒适,想着真被揭露了,法不责众,但却没想过板子真砸下来,小喽啰才是被拉出来受痛的。”
礼书听着这话冷汗淋漓,许行丰任由他去琢磨,聪明人不需要说破,也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四月初八,府试便开考了,许行丰早就带着陆教授为首的八位同考官入了考院,至于考题,现在还仅许行丰一人知晓,这也是许行丰怕泄题的缘故。
很快考生都入了座,许行丰这才带着同考官们,从考院侧旁供休息的厅堂出来。
在府试里,许行丰这个知府作为主考官,是不用下去巡视的,这四天端坐在考院正堂的案椅上,以作定海神针的功效。
许行丰一入正堂,便瞧见了七个县的县案首,最小的只有十四岁,这是许行丰在各县县试出来后,就特地看了举子的年龄,还有家世等。